他带着周云际在第四区躲了三个月,其实一直没闲着。他当初离开缅独立州时留了后手,找人一直盯着若莱曜的动向。就在所有人以为顾望早就跑得远远的,绝对不可能再回头,他却堂而皇之用假身份回了缅独立州。然后瞅准若莱曜外出时机,将他绑到码头。
“我数过他身上的伤,还能看出来的有36处,旧伤已经好了,看不出来,但不能不算,给你凑个整数,一百吧。”
顾望手里拿了一把剔骨刀,锋利薄刃上映出若莱曜惊恐的一张脸。
“我今天在你身上割一百刀,你若还活着,算你命硬,我送你回去。”顾望说,“如果你死了,那就没辙了。”
他将一个沙漏放在地上:“云际跟我说,动手之前别说太多废话,他看电视看多了,怕我被反杀。”他说着竟然笑了一声,觉得周云际这种小孩儿行径很可爱,心里顿时变得很软,但手里却一点不软。
第一刀割在手臂上,血冒出来,被堵着嘴的若莱曜呜呜挣扎,疼得脖子上青筋暴起,然而却无法挣脱,眼睁睁看着第二刀紧接着挥下来。
“你这些痛算什么,这就受不了。”顾望看看沙漏过半,面前的若莱曜已经变成一个血人,“想想被你伤害的人,你这么个死法算轻的。”
顾望割到第99刀,还差一刀,若莱曜还有气息,睁着一双死鱼一样的眼睛看他。
顾望将刀在袖子上擦一擦,将刀尖对准若莱曜心脏:“最后一刀,你要是还活着,我说到做到,送你回去。”
若莱曜发出无望的嘶鸣。
顾望做事不比周千乘良善多少,他轻轻笑起来,嘴角微微扯开,露出蚀骨恨意:“但我至今没见过心脏搅碎了还能活着的人。”
“为了云际,也为了那些被你残害过的oga,好好去死吧。”
杀了若莱曜之后,他没能顺利离开。缅独立州所有机场、码头和车站戒严,若莱家几乎举全州之力追查他。他差点就被追到,交手时伤了右臂。
那时候距离他和周云际约定返程的日子还有一天。他不敢轻举妄动,怕直接回第四区被发现,到时候反而暴露了周云际,也不敢联系对方,只好躲起来养伤。
他心急如焚,怕自己没有按照规定时间回去,周云际会想不开。但好在一周后他发现那封邮件没发出去,便知道周云际猜出了密码。
一周之后又一周,那封没发出的邮件反而成了让顾望安心的信号:周云际每隔七天截停一次邮件,就说明他没事。
等终于养好伤已经过去一个月。他费尽心力赶回来,还没进门就意识到周云际不在。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等在门口的是周千乘的人,便扔了武器跟着回来。
顾望白衬衫上全是血,再无往日的机警和气势,疲态尽显,但他还有事没做,想要在自己被处置前再求一求周千乘。
“总长……我能见见云际吗?”
“周云际死了,回来路上病死了。”
顾望猛地抬头,如遭雷劈。
周千乘额角跳了一下,隔空指着顾望鼻子骂:“你真行啊顾望,算计到我头上!先借项目去缅独立州,毁了我一条价值过亿的巡逻艇,还怂恿周云际给沫沫发邮件。你现在还想见周云际,你怎么不看看自己还有没有命见他!”
顾望这几个月夜夜不能安眠,全身像是绷紧的弦,一刻不敢松懈。他绷了太久,忍了太久,坚强了太久,终于在面对周千乘的这一刻断了。
他嘶吼道:“如果有人这么对苏先生,你会怎么样!”
周千乘眉头猛跳:“谁敢!我他妈剁了他!”
两人互相安静下来。
周千乘喘着粗气揉自己太阳穴,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们都知道,杀了若莱曜,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缅独立州和第九区将永远没有破冰的那天。对顾望而言,他背叛周千乘就算是砸实了。即便他从若莱家活着回来,也绝逃不出周家。杀了若莱曜,他注定无法全身而退。
所以他最后一个愿望,是想见见周云际。
他一个月不在,不知道云际是不是瘦了,有没有很害怕,将来的路有没有计划好。他要确定好这些,才能了无牵挂。
“我可以去死,但云际不可以。他是周家人,被若莱家那般虐待,周家如果连一个oga都护不住……”
——剩下的话顾望没说,但真是如此,周千乘也没脸混了。
周千乘方才被顾望激地差点失控,现在顾望竟然还在激他。他冷静了几秒钟,说:“顾望,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你会利用我。”
顾望紧紧抿着唇:“对不起,我……只想云际好好活着。”
周千乘又说:“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从没相信过我。做这么大的决定,连一点商量的念头都没有。”
顾望紧紧攥着拳,没说话。
“在你们眼里,”周千乘自嘲地笑了笑,“好像我真的不值得信任啊。”
“沫沫是,你也是。”
“如果
你当初和我说不想让周云际结婚,我不知道我能做到什么程度,但至少不会不闻不问。如果你发现云际被虐待,但凡和我商量一下想带他走,我一定会想办法。如果你在杀若莱曜之前来找我,我绝对不会放任若莱家追杀你一个月。”
顾望下颌线紧绷着,眼泪混着血迹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