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云在?厨房喊,“谁来了?江北。”
“我姐回来了,还有?她男朋友也来了。”
江北把东西放在?茶几上,笑眯眯地说。
鲁云正在?切菜,手里握着菜刀。一听是江聆的男朋友,她就窝火,一掀布帘走出来,看见来的人竟然是傅妄更加火上加火。
她握着刀柄,轻蔑地一瞥傅妄,随即阴阳怪气地对江聆低吼,“回来?回什么?来?我让你回来了吗?”
两句冷冰冰的话,让气氛瞬间跌至冰点?。
同一时间,江聆他爸江来坐在?电视机前,表情寡淡地盯着画面闪烁的屏幕,一言不发,仿佛他们间的任何矛盾都只是电视剧中的一场戏剧桥段,从来与他毫不相干,一如?数十年来他对江聆和其他家人的冷漠与麻木。
鲁云:“你跟我保证的好好的,温简那?么?好的对象都不要,你又把他领回来了,你就是诚心想把我气死。”
“我今晚上没有?叫你回来,出去,我们家里不欢迎你。”
江北啧了一声,恨不得拿胶带给她妈的嘴封上,“你干什么?啊?你能不能闭嘴,什么?都不懂,说了也不信。”
他一边说,一边扯她妈的衣袖子,低头?悄悄跟她说什么?傅妄其实?很有?钱之类鲁云根本不会相信的话。
他要是有?钱,十年前到五年前就该有?,以前没有?,现在?更不可能。鲁云只觉得江聆一说二说都不听,介绍的对象都不要,之前还拿温简骗她,现在?倒好,大过年的,大摇大摆带着鲁云最讨厌的“没出息男友”回来了,她怎么?能不气。
鲁云把桌上放的几个礼袋重重地丢在?地板上,砸在?他们的脚前,“走,东西都拿着,赶紧走。”
看着地上的礼袋,江聆习以为常地抿唇无言,傅妄也表现得异常冷静,似乎预料到这些,又好像对眼前的场景极其熟悉,而产生了免疫力。
就是江北,急的快哭出来,一直扯她妈的衣服,把她往厨房里拽,“你有?病啊,我都跟你说了,他现在?不是普通人,人赚了好多钱,你懂不懂吗?”
鲁云:“我不懂,你姐带他回家那?阵你还没我们家冰箱高,你懂个屁,他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大人说话小孩滚远点?。”
江北脸色涨红,大过年的,他本可以跟江聆和傅妄打好点?儿关系,说说体己话,就算没混到辆车,大几千的新年红包总能拿到。
现在?倒好,全让鲁云搅黄了。
空气僵硬,楼上楼下都能听到鲁云的冷吼,“还不出去——”
江聆不想回来的,三年没归家,都到鹤城了,想着回来看一眼。
她知道鲁云对她势利眼,只希望她有?钱有?势,可以帮扶家里,再跟一个她满意的男人结婚,从而让她能在?街坊邻居中有?面子。
其余的,她并不如?何在?意。
今晚,江聆带上傅妄,其实?也是想坦白他的身?份,哪怕鲁云今晚上多问一句,多关心一下她的个人意愿,给她说话的机会,她都会把她心中最满意的对象交在?她面前。
可惜,她不听她不给,她丝毫不在?意江聆的个人意愿,那?江聆,也不想再给她,他们任何机会了。
“行?,我走了,今后就不回来了。”
鲁云:“嘿,你不回来吓得哪个了吗?”
“江北现在?上大二,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今后生活费我也不打了,打了十二年了。”
鲁云突然语塞,但她又不能在?叫江聆滚出去后,又说不能不给家里打钱这样又当又立的话。
她憋着一张皱纹满布的脸,维持着她在?家中说一不二的控制力和自尊。
“走了。”
江聆弯下腰,慢慢把地上的东西都提起来,傅妄接过她手中的礼袋。她的声音淡而轻,却饱含着无法言说的决心。
两人离开家里良久,江北抹着眼泪,在?房间里翻港城的新闻报纸。
网上的东西鲁云一概不相信,江北只好找这种对他们老一辈人有?信服力的东西。
他足足翻了半小时,才想到在?行?李箱里找。没一会,他从箱里翻出几张皱皱巴巴的报纸,都是当时学校的图书馆里每日免费领的,他想跟同学炫耀,才顺手摸了回去,偶尔带在?包里。
“你看这个,这是正经报纸对吧,”江北拉着鲁云,硬让她认报纸上的字。
鲁云不老花,一眼就瞅清了报纸上的照片和标题,以及港城社会新闻报的标签。
恍然大悟就在?一瞬间。
鲁云捏着报纸看了几遍,才终于?接受江北所言非虚,当年那?个一无是处的穷小子,已经成为了要让他们抬头?仰望的人。
而今晚她不分是非的一番话,让这段也许可以拉近缓和,从而攀着傅妄飞黄腾达,过上富裕日子的距离,更加得遥不可及。
江北:“都是你,”
鲁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兀自叨叨,“这是哪儿的娱乐报纸,假的吧……”
语调里底气不足,她自己都无法相信。
江北激动地说:“就是真的,我都跟你说了,之前我姐过生日,他还包了六星酒店给她开宴会,他开的车都是莱斯莱斯,连号的。”
鲁云有?点?儿慌了,放下报纸,“你给你姐打个电话吧…”
彼时,距离江聆离开家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
距离新年敲钟,只剩下一小时。
江北急得赶紧掏出手机,拨电话给他姐,鉴于?江聆方才话里的决绝度,他只能祈祷现在?让鲁云跟她道歉还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