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手术能让瓦伦提诺这个名义上的血亲现身只是王星洄冒险一试的赌博,如果他从头到尾都不来,那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是在腺体植入后来……不会那么变态吧?医生说过,腺体植入后最好与熟悉的亲属在一起,不能做任何亲密行为,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王星洄觉得还是要给成怀玉准备一把枪,到时候瓦伦提诺要是图谋不轨,就让成怀玉先给瓦伦提诺一电棍,给自己的自杀创造机会和时间。烂命一条就是干,除此之外没有能左右他决定的办法。
王星洄把自己的想法和成怀玉说了一半:“要是我手术当天,有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要进门的话,你盯着他点,要是他想把你拽出去,你就用电棍电那些保镖们,反正制造混乱就行!”
成怀玉看着电棍,有点茫然:“大佬,你这是得罪谁了?”
“没有得罪谁,就是……以防万一嘛!”王星洄只能用这样的说辞来让她安心。
“我们一个beta,一个快要恢复腺体的oga,在一个精英云集的诊所,再怎么说还是有点危险性的,自保多点手段总没错。”
“好吧好吧。”成怀玉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武器,在屋里心惊胆战地摆弄了会,就放下说不玩了不玩了。
王星洄很体贴:“那行,明天再训练。”
成怀玉坐下歇了会,克制不住的好奇心,想做生意了:“大佬,你怎么突然想做手术恢复腺体了?你之前不一直这样过得好好的吗?”
嗯……王星洄组织了会语言:“因为我想见一个人,但是现在想见这个人很麻烦,我就打算做手术,看能不能让这个人出来……”
“这个由有点牵强啊,我觉得不太可行。不过大佬,你要是想知道你想见的人目前状况怎么样,在想什么,我倒可以帮上忙。”
王星洄就知道成怀玉这个神棍三句话离不开推销自家的生意,这笔生意不让她做上,恐怕接下来好几天都要明里暗里地听她推销。
“行啊,帮我看看,我想的那个人,他现在在干嘛?”
眼看推销成功,成怀玉瞬间来劲了,将可选项摆在他眼前:“大佬,你是选六爻呢,还是星骰呢,还是塔罗呢,还是什么别的?”
王星洄压根不懂这些方式有什么区别,随便选了个塔罗。成怀玉马上盘腿而坐,正儿八经的洗牌,请王星洄抽牌。
“抽几张?”
“三张就可以啦。”
王星洄闭上眼,照成怀玉提醒的那样,想着所念之人周沨鸢的脸,默念想要解答的问题:大风筝他现在在干嘛?
抽出三张,王星洄睁开眼,看牌上的图画,全是正位,虽然看不明白,但图画上的征兆似乎都不怎么好。成怀玉转到他的方位来,仔细看了会:“他在做噩梦。”
“做噩梦?”
“对,而且是很可怕的噩梦,他看起来还很难受。”
王星洄好奇心大涨:“可以问他到底在做什么内容的噩梦吗?”
“这个?我还是第一次试,应该可以,再来抽一问吧。”
成怀玉迅速洗好牌,重新摊开让王星洄选出三张牌。
王星洄闭眼,迅速选好三张,睁眼一看,是逆位太阳,逆位命运之轮和正位高塔。
成怀玉看一眼就能确定:“是和他童年有关的噩梦。他是不是经历过很严重的家庭变故,导致彻底改变了命运那种?”
王星洄对周沨鸢的过去知之甚少,谁叫他半点口风不透,他也只能猜个大概。
“应该……也许……大概是吧?”
周沨鸢行走在浓雾中。
雾气中飘荡着血腥味,浓烈的血腥味。他浑身发冷。
这样血腥味强烈的环境,他有且仅有一次经历。
拨开浓雾,他看到了怀抱白玫瑰的黑西装律师,律师身边是凌乱的车祸现场,几乎折成两半的飞行器冒着气味刺鼻的黑烟与电火花,血肉模糊的半边尸体垂挂在废墟上,血滴滴答答的从弯曲的金属管上滴落下来,与溢开的机油混合成腥臭难闻的液体。
律师看着他,不带感情的说:“抱歉。”
“何塞先生因为要参与塞纳图斯集团的高层会议,无法亲自前来悼念,特派我来为令堂令尊献上惋惜与敬意。”
周沨鸢有点晕眩。
惋惜?敬意?
何塞……拉蒙在说什么东西?
恶心。
恶心。
恶心!!!
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咙,周沨鸢克制不住想要呕吐,他的心脏像撕裂了一样的疼痛,无尽的悲伤与绝望几乎把他的智击溃。他想弄死眼前这个律师,开着载满能源的货运飞船把狗日的塞纳图斯集团大楼炸上天,把狗日的法院炸上天,把狗日的律师会所炸上天,把狗日的烂糟世界的一切都他妈炸上天。
“擦擦吧。”眼前出现了一块精致洁白的方巾,还散发着古龙水的香味。
“塞纳图斯集团会给予你充分的补偿。”
“斯人已逝,活人还是要往前走的。”
周沨鸢觉得他脑袋要炸了,他咆哮着狠狠掐住律师喉咙,律师神色还是那么平静,平静到好像他的力气根本不值一提。
周沨鸢看着他毫无变化的脸庞,沸腾的情绪终于智下来,他松开手,仓皇地后退,头疼欲裂。
在父母的葬礼上,他没有对律师出手,麻木地接受了巨额支票,麻木地签下同意书。那时他是出于利益的衡量,还是因为经历过于惨重的悲伤而无法思考?他不记得了。
“你做的很好。”律师开口说话了,他的音色相比之前略有不同,而沉浸在茫然与痛苦过往的周沨鸢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