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伊……”女人忍不住轻喊了一声。
但男人仿佛没听见,又或者还沉浸在某种回忆和幻想中一般,还在说话:
“到现在我还记得父亲教我的那些小技巧,浇水不能太多,要根据天气……”
“你父亲伊文子爵还常吹牛,只要能管好一座葡萄园,就能治理一个国家……”
“索伊……”女人的声音大了一点。
“对了,你还会魔法,我们一定能酿出比我们的父亲酿造出的,都更加香醇的美酒,我们或许能在春季的陶森特酿酒比赛上获奖……”
“索伊!”女人走到男人身前,又提高了音量。
男人这才忽然收声。
他愣了一下,灰蒙蒙的眼神才聚焦到女人的脸上。
“抱歉!”他道,“我走神了。”
“走上这条路,你后悔了?”女人问。
男人沉默。
他茫然地望着房间内的一切,回想着从开始到现在,他战斗过的地方,杀死过的魔物,救下来的人……
撑着椅背的右手死死捏着黑漆漆的椅身,手背青筋隐现。
“我不知道……薇拉……我不知道……”
“我所渴望踏上的荣耀之路,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几百年前,人类被魔物所杀,几百年后,人类被同类杀死……”
“一切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无论有没有猎魔人,人类总是会死的,死在魔物手上或许还称得上荣耀,但死在同类手上算什么呢?”
“从魔物的利爪尖牙下被救下的人,最后害死的同类反而远任何一个大型魔物,甚至连强大的巨龙都远远……远远比不了……”
“那猎魔人存在与否又有什么意义?”
男人渴求地看着女人,似乎想从她口中找到一个答案。
他想知道自己抛弃了亲人,风餐露宿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但女人给不了他答案,也不愿意敷衍他。
或者说,她知道男人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女人只能带着强烈的自责,双手环抱着他,试着用体温温暖她的男孩、她的男人、她孩子的父亲,然后轻声地,像母亲哼唱摇篮曲一般地轻声道:
“没事的,你还有我们。”
“等一切结束,我们一起回陶森特,一起种葡萄、酿酒、参加比赛……”
“我们……”
“一起回家!”
……
城堡大厅。
“什么?哈克索是席养大的?”艾林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面包的碎屑掉了一桌。
从席的住所出来之后,艾林越想越奇怪。
虽然索伊只有刚开始问他想不想当席,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
但整个谈话过程中,不论是外表风貌还是话语中的精神状态,都颓废得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又考虑到维瑟米尔今早的精神状态也不大对劲。
觉得两者之间必有联系的艾林,下楼看见猎魔人大师在城堡大厅吃早饭之后,立刻凑了过去,却没想到得到了这么惊人的答案。
“嘘~”维瑟米尔赶紧呵斥道,“快小声点!”
艾林四下看了看,整个城堡大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有什么好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