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家存有侧柏叶,捡好的先取十斤过来。”
“棕榈炭不好找,嘶,不知血余炭可否代替?”
“建阳先生要用人参不要?管那许多,我让家人先取两支来备着!”“取咱们家老方的玉皇保命丹来,此药疗伤有奇效……”
毛文龙谢过众人,王化贞又点了几个药名,毛文龙和潘秀才跟着王化贞回到廊下。
毛文龙小声问道:“先生情况究竟如何?”
王化贞回答“所幸那贼人并未伤到先生筋骨,只是一刀破了腿上脉管,血流如注,若非及时按压止血,只怕神仙难救。现在我先用扎带将先生血管按住,待会儿先拿血余炭做成药包止血,清干净创口再进行缝合,这几日都要保持此地清静,万万不能染了脏污之气,等挺过炎这一关,才能放外人进院子。先生的身体一向康健,只要仔细着些,想来是无碍的。”
也是幸亏王文龙队伍中带着王化贞,万历年间的名医辈出,但是大多聚集于江南,王化贞这种能够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北地名医实属凤毛麟角。
这年代的外科技术也是属实落后,主要是解决不了感染问题,一开刀伤口就有五成以上的概率感染脓,多一个伤口就多一点感染几率,这种情况下医生们当然不敢轻易动刀。
王文龙的腹部以及大腿被利刃所伤,万幸没有捅到大动脉,但也是流血不止,王化贞对他的处理方法也只能是先按压止血,接着用桑皮线将血管周围的皮肉缝合起来,避免王文龙醒来后轻轻一动就再次血管破裂,剩下的创口王化贞则只能清洁之后附上血余炭等药粉,根本不敢缝。
那么大一个伤口要真缝起来,流出来的细胞液、脓血等东西根本就擦不到,在没有抗生素的情况下,密闭的伤口自然而然会成为培养厌氧菌的温床,真那么做,没几天王文龙就得害破伤风而死。
所以王文龙的伤口创面只能暴露在外,王化贞所开的止血药也是以碳粉为主,烧过的碳粉基本能保证无菌,敷在创口上一天一换,一来可以吸走脓血,二来也勉强能够保护新生的肉芽组织。
在创口上敷异物,定然会使得窗口愈合缓慢,而且以后还会留疤,但这已经是本时空最科学的外伤处置程序了,哪怕换后世的外科医生,到这样缺医少药的环境下也只能这么整。
也幸亏王文龙伤的是腹部和大腿,除了李国仙和沈宜修估计没几个人能看到,不太影响外观。
整个愈合过程定然十分痛苦,因为有血管破裂,为了配合扎带快止血,现在王文龙的腿被摆在了一个很别扭的位置,借助他自身的动作按压血管减少出血量,而且还拿大木棍绑住固定,除了方便之时需要小心解开之外,王文龙至少得被这么绑上十几天,半个月后若是伤口愈合的情况良好,绑带才能越来越松,这是为了方便肌肉恢复,到时候已经半愈合的伤口随着动作改变,一些错误黏连的结痂会脱落,一些地方又要重新黏连愈合,免不得又是一番痛苦。
……
潘秀和毛文龙走出院门,便遇到一群公人风风火火的进来,众人簇拥着一顶轿子,轿子旁还跑着一个满身大汗的幕僚。
那幕僚对潘秀道:“这是辽东巡抚赵大人。”
没等肩舆落下,轿帘就被赵楫从里面掀开,一个老者满脸慌忙的探出头问:“建阳先生如何了?”
毛文龙连忙拱手见礼,道:“我家师父流血过多,晕厥过去,刚刚与他缝合了血管,上了药,此时性命无碍,只是不晓得会否反复。”
赵楫松了一口气,连忙宽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不至出事的。”
他下了轿子,又问两人:“可派人通知了建阳家中人?”
毛文龙:“我等想等先生情况稳定再派人去通知。”
赵楫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就在这时,院子外又传来嘈杂之声:“海岱诗社听闻此事特来探望建阳先生。”
“辽东社文人前来探问,敢问先生情况如何了?”
“辽阳张五郎特来探望先生,劳烦通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