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的台湾岛和福建之间都是由福建商人所控制,台湾海峡的航运秩序也很稳定,诸綵没有崛起的机会,只能一直给人干脏活,甚至因为被朝廷抓了两次,花钱平事,把他原本的抢劫所得折腾进去大半。
为了谋生,他只能投靠税监太监梁永,因为王文龙的到来,月港都税太监的实力也提前走了下坡路,投靠梁永后诸綵越的不受各路海主待见,甚至到现在连梁永也嫌弃诸綵实力弱,不重视他。今天他奉梁永之命护送着月港都税司使者来参加海五路年会,使者进去之后,他却被安排了一个在门口站班迎客的活计,连个进门的地位都没有。
“哎呀,好久不见……”
“兄弟近日哪里财……”
听着商号之中众人热络的寒暄,在屋檐下淋雨的诸綵嘴里暗暗骂了一句娘。
正在这时就见远处几匹快马护送着一辆马车赶来。
一个三一教徒当先骑马前来通报:“建阳先生到了!”
王文龙的马车停到商号门口,商号之中立刻涌出了一群人,三一教厦门分舵的坛主黄常下车道:“建阳先生腿脚还未痊愈,不好沾水,请列位让个路,让先生可先进屋去。”
众人让开一条路,就见胡子刮的溜光,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王文龙撑着把伞从车上下来。
王文龙对众人环环抱拳,突然看到站在屋檐下的诸綵:“这位弟兄怎么半身都淋湿了?”
诸綵被王文龙问到,卷着舌头说官话答道:“我带着弟兄在门外迎客警戒。”
月港都税司的官员对王文龙解释:“这位是于督税司中帮忙的税监,叫诸綵的。”
王文龙一愣,上下打量:“你就是诸綵?”
诸綵脸上无光,当年他好歹也是海上叫得上名号的人物,如今却越混越被人看不起。
王文龙也有些惊讶,诸綵怎么混的这么惨,不过毕竟是上历史书的大海盗,结交一下总没坏处。
“有劳了,”王文龙拍拍诸綵的肩膀,笑道:“都是海上弟兄,一道进去说话吧。”
王文龙看了一眼月港督税司的官员,那官员连忙点头。
诸綵也不禁呆了,他就是个联络疍民犯案的海匪,早两年因为下手够凶恶,大家还敬畏他三分,可他这两年走背字,海商中谁都踩他一脚,至于读书人,更是根本不愿意和他接触。王文龙作为天下知名的名士,居然对他如此礼遇。
“多谢建阳先生!”诸綵诚心实意的对王文龙拱手,这一刻,让他替王文龙挡刀他都愿意。
“不碍的。”王文龙笑道。
走进场中,王文龙忙和各路海主见礼。
颜思齐、张弘、归浦游思存、台湾林家、陈家、蔡家,除了去北边教书的李新,海五路的几大势力都来了。
另外还有不少支持开海的名士到场,文人们以姚旅为,也都起身同王文龙见礼。
众人落座,先吃了一杯茶,张弘起身道:“今日是海五路的年会,咱们常年走海的人,分散天下各处,每年能够聚在一起一次不容易。万历三十五年以来,海五路三下西洋,走吕宋、爪哇、寮国、万丹,获利颇丰,此诚赖弟兄们团结互助。该谈的事情这几日都谈完了,年会之上,大家原本意思是要请班子来乐一乐,但今年却不同。只因有位大人物回了福建,且就在厦门。”
张弘笑着看向王文龙方向,对众人说道:“吃水不忘挖井人,建阳先生这些年间帮助福建海商,在朝中鼓吹开海言论,又帮助泉州开港,组建龙洋开海公司、开新航线,在全天下都大大打响了我海商之名声,实乃我福建海商的一大恩人,也是我海五路的恩人,……接下来就请王建阳为大家讲话!”
场中顿时掌声雷动,还有颇多客家、福州、闽南、潮州、浙南话所喊的叫好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