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艰难地透过厚重的窗帘,在地上洒下几缕微光,预示着新一天的到来,却无法驱散我心中的阴霾。
日子如流水般匆匆逝去,可对我而言,每一天都是煎熬,身体在病魔的侵蚀下每况愈下。
如今,我全身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禁锢,只剩下拇指和眼睛能勉强活动,曾经活力满满的自己,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我隐约听到客厅里,父母压低声音的交谈。
“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还借了这么多钱,孩子的病却还是看不到希望……”
是爸爸的声音。
“无论如何咱都得治,砸锅卖铁也要治!”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压抑又绝望。
父亲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又疲惫。
房间里的我,心像被重锤狠狠击中,满心都是愧疚,泪水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我擦不了。
从那以后,父母总是天不亮就出门,为了多挣些钱,他们拼尽全力。
每当他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家,身上都是汗水和灰尘,顾不上休息,就立刻来到我的床边。
“儿子,今天感觉怎么样?”
父亲强挤出一丝笑容,可那笑容里藏不住的疲惫和憔悴让我心如刀绞。
我张了张嘴,不想出声音,只能眨眨眼睛,示意我还“活着”。
母亲坐在床边,轻轻为我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温柔地说:“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们都说善恶终有报,可我又做错了什么?
就这样过去了几年,病情仍在恶化,我彻底失去了自主进食的能力,只能依靠鼻饲管维持生命。
每一次插入鼻饲管,喉咙和鼻腔都像被火烧一样疼痛,可我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呼吸也越来越困难,每一次吸气呼气,都像是要耗尽全身的力气,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
后来我只能借助呼吸机,那机器出的单调声音,时刻提醒着我生命的脆弱。
亲戚朋友们也渐渐疏远,偶尔来家里看望,眼神里也满是怜悯,可我不需要这样的怜悯!
我渴望的,不过是曾经平凡的生活,能在阳光下奔跑,能和家人一起吃顿热饭,能和朋友无忧无虑地聊天。
可如今,这些简单的愿望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在这痛苦的深渊里,我不断挣扎,却找不到一丝解脱的曙光。
一如既往的生活,在那一天出现了变故。
“孩子,咱们得转院了。”父亲坐在我的床边,声音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无奈。
我静静地看着他,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了原因。这些日子,我虽然被困在病床上,但也能感受到父母为了我的治疗费用四处奔波的艰辛。
“家里实在承担不起这里昂贵的住院费了,我们联系了八闽省台北市的一家小医院,你妈妈在那边有熟人,能帮我们延缓一段时间缴费。”
就这样,我转院来到了这家陌生的小医院。
病房不大,白色的墙壁透着冰冷的气息。我被安置在靠窗的病床,隔壁病床的病友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
他身形消瘦,面色苍白,因为化疗已经变成了一个光头,可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别样的坚毅。
那天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们的病床上。
“你好,我叫颜巡。”他主动开口。
“我癌症晚期,你呢?”他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几分爽朗。
我苦笑着开口:“渐冻症,死期。”
同病相怜的我们很快打开了话匣子。
因为一整天都待在一起,也渐渐变得无话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