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镶即将兵临城下,多尔衮收到拜音图所部覆灭,仅数百人逃回京城的消息后,多尔衮哀呼道:“天命也!”
多尔衮的语气有些沉痛,拜音图之败,已经证明大清真的已经衰败,竟然连姜镶这等反复无常之人都无法击败,反而全军覆没。
而在清军大营内,苏克萨哈在收到拜音图大败,仅以身免的消息后,大惊失色,就在苏克萨哈迟疑不定,不知是该继续牵制周军,还是迅回师北京时,多尔衮送来急令,让苏克萨哈不再纠结。
多尔衮令:“撤至山海关!”
此时的北京城中一片混乱,大部分的八旗家眷已经撤离京城,只剩下宫人,一些维持基本秩序的衙役小吏,以及随多尔衮回京的三千八旗骑兵。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北京已经没有再坚守的必要,多尔衮在紫禁城外,最后遥望了眼那宏伟的宫城,随后躺在马车中,朝着关外而去。
永历四年,七月二十四日,晨曦初破,姜镶领军前锋抵近京城边缘,遥望东方,朝阳映照下,古老的城墙显得严肃却又有些宁静。
清军早已撤离,姜镶所部穿过广安门进入外城,一路行至宣武门前,毫无阻碍,城门洞开,他未遇任何抵抗。
到达皇城时,姜镶立即下达了一系列命令,保护皇城,维持京师秩序,派遣亲兵巡逻街道。
而在京城内,笔行铺后院。
陆平正和旁边的宋掌柜相坐饮茶。
不同于陆平的镇定自若,宋仲却是惶惶不安,眼见陆平气定神闲的模样,宋仲有些佩服的说道:“难怪大家都说陆掌柜做生意是把好手,就这眼瞅着要改朝换代了,陆掌柜依然面不改色,果非常人啊!”
说完后,宋仲还伸出了一根大拇指,对陆平表示赞扬。
陆平微微一笑,心中有些忍不住想要吹嘘一番,只是多年的探子生涯,将这点小欲望立刻压制到最低。
随后陆平哈哈一笑,道:“这等改朝换代的大事,和你个卖棺材的有啥关系。”
宋仲连连摇头道:“改朝换代,哪朝不是杀的人头滚滚,和我卖什么一点关系都没有,说让我拉出去过刀,我这身板,难道还能反抗吗?”
就在说话间,梁三斤急促的走进来,对陆平说道:“掌柜的,有客人找你。”
陆平看了一眼宋仲,点点头,说道:“宋掌柜安坐,我去去就来。”
宋仲连忙道:“陆掌柜请自便,勿要顾我。”
片刻后,在铺行店内,陆平听着信使的话,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欣喜若狂,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
陆平此时终于可以感受到当年楚霸王的名言,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陆平心中不由的感叹道:“霸王的话,说的果然是极好的!”
这是孟必安的急令,命陆平立刻在京城中,打起青鸾卫的名号,稳定城中人心,并且要尽快进去紫禁城,保护好这座象征意义极大的皇城。
陆平当即命令梁三斤立刻召集在京城内的探子,对于梁三斤的疑虑,陆平高声道:“指挥使之令,咱们从今天起,暗探转明探了!”
其实陆平心中一直担心孟指挥使会再把自己派到关外去,毕竟冒襄,吴伟业二人,又被清廷给带走了,不过后来陆平转念一想,暗中向青鸾卫投靠的汉臣那么多,自己也算是劳苦功高,为大王探查了许许多多的消息,其中不乏是军国要密,眼看两京都要彻底收复了,也该让自己过上那么几天清闲日子。
陆平的话太大声,让后院的宋仲都有些好奇的走了出来。
陆平见到宋仲,嘴角上扬,似笑非笑,随后对着宋仲说道:“宋掌柜的,你把心放在肚子里,你可以安安稳稳的继续卖棺材了!我,陆平,青鸾卫副指挥使!”
“啊!”
陆平哈哈一笑,随后大踏步而出。
永历四年,七月,二十七日,周军抵达京师城下。
孟浚在俞安的帮助下将锁子甲穿好,数百片精钢而制的鳞片在烛火下,散射着森冷的寒光,腰间系好皮腰带,随后是护心镜,肩甲,再别上一把纹着花纹的鞘壳,插上精制的腰刀。
孟浚突然抽出腰刀,只见刀身泛着寒刃的光泽,即使在这炎炎夏日,寒刀出鞘,周围的空气都似乎低了几分。
这时,孟浚忽然问向身旁的俞安,道:“俞安,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苏州举义,我又为何能在五年多的时间里,掀起如此大的声势?”
俞安一脸恭敬的回道:“大王之所以在苏州举义,那说明苏州是大王风起之地,龙腾之所,至于大王所向披靡,那皆是大王兵略所驱。”
孟浚一时哑然,好一会才说道:“以后少听李道长说话,净说些神神叨叨的话。”
俞安挠头一笑,道:“这不是这些日子大家都这么说嘛。”
孟浚其实到现在依然不确定李闻道想要什么,官?财?或是弘扬道家?可这些东西,孟浚都曾试探过,财权李闻道看样子没什么兴趣,可弘扬道家,李闻道似乎也没有特别的上心。
所有人都有私心,可孟浚愣是没看出李闻道的私心在何处,要嘛,是自己没看出李闻道所求,要嘛就是李闻道之修养,可比圣人,这些时日李闻道在军营里的举动,孟浚知道,其大概率是在为入北京后劝进所提前准备。
俞安见大王是真的再问询自己,当即正色的说道:“当年大王乃是受书生意气之举,从而高举义旗,聚拢人心,但如今大军兵临北都,此皆大王雄才大略所至。”
孟浚轻轻的摇摇头,道:“你也认为这一切都归功于我?其实并不是,而是这个时代,人心选择了我!”
俞安有些不解,但孟浚并未过多解释,而是在穿戴整齐后,大踏步走出军帐,看着远处那高大的京城,孟浚低声道:“北京城,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