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他这样心烦,贝利尔却如此潇洒?
他快步走到湖边,大声喊道:“喂!贝利尔!”
男人听到喊声,很快游回到岸边,湿漉漉的黑发拢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铅灰色的眼眸浸了水汽,越发干净清澈。
“毕,下来一起游吧?”他的笑容优雅,明明没穿衣服,却仿佛还戴着斯文的黑礼帽,满身浸润洗不掉的贵气。
“我不会。”毕景卿眯着眼看他,赌气般的说,“你得负责教我。”
“好,我教你。”男人好脾气的笑着,对他伸出修长漂亮的手掌,“下来吧。”
毕景卿一咬牙,脱掉身上的衣服跳了下去。
贝利尔是个很好的老师,即使气氛暧昧,也仍然保持了绅士的态度,尽可能不碰触到毕景卿的皮肤,语气温和态度耐心。
但毕景卿却并不好受,离贝利尔越近,他就越是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即使隔着冰凉的湖水,那温度也仍然炙烤着他的灵魂,仿佛恶魔的诱惑。
他心神躁动,自然学不好游泳。
又一次呛水之后,毕景卿扶着贝利尔的手臂,大口喘息着。男人浅色的虹膜里写着心疼,拍着他的后背安抚:“没事的,别怕,我们再试一次,有我在——唔!”
他的唇,忽然被一双颤抖着的冰冷的唇抵上,毫无章法的磨蹭吮吸。
贝利尔先是惊讶,随即缓缓弯起眼睛微笑,捏住毕景卿的下巴,和急躁的青年微微拉开距离。
毕景卿盯着他,脸颊涨红:“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一时冲动。东方人讲究含蓄,他本不该这么主动的。
“嘘,不用解释。”男人却抵住他的唇,笑容温柔,“毕,你很勇敢,做了我想做,却一直不敢做的事情。”
毕景卿怔住,一颗心激动的快要跳出嗓子眼:“贝利尔,难道你也……”
“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了。”他缓缓俯身,吻住青年红润柔软的唇珠,呢喃道,“只是对着你的照片,我就已经一见钟情了。”
*
湖水在翻涌,深重的色彩渐渐蜕变成清澈的湛蓝,少年浓密的睫毛细细颤抖着,眼角不知是水雾还是泪花,轻轻眨动几次之后,了无痕迹。
系统的通报声在耳畔响起:【梁莫言的好感度上升了20点!宿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毕景卿没有回答,而是在心里默念:果然如此。
完成隐藏任务的关键并不在梁莫言,而是在其他几个男人。他与他们,存在着某种极其特殊的联系。
他任由韩谨把自己抱上泳池边缘,搂在怀中肆意亲吻。
“阿谨……”毕景卿搂住男生的脖子,喃喃道,“我们会在一起的,永远永远在一起。”
不管是魔鬼,还是诅咒,他都不会服输,也绝不低头。
韩谨听到他的呢喃,越发热情高涨,直接抱起他去了更衣室。
打从第一次毕景卿来看他训练,他就想这么做了。
“哥,我爱你……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韩谨意乱情迷的吻上毕景卿殷红的唇,尖锐的犬齿啃咬出越发浓烈的血色,毕景卿纵容着他,纤细的手臂伸展,牢牢攀住男生的肩膀,像攀援一棵高大的树。
韩谨被他前所未有的配合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注意到薄薄一扇门板之外,无声无息停驻下来的脚步。
周冶安静的站在更衣室外,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面上毫无动容,漆黑一片的眼底却涌动着波涛。
他不是第一次站在门外,静静等待房间里的少年,但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这种等待一次比一次更难熬。
他越来越无法忍受了,这样的忍耐,他还可以坚持多久?
等到忍无可忍的那一天,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情?
周冶缓缓闭上眼睛,心底苦笑。
毕景卿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内心藏着多么深重的暴虐,那些他死死捂住的,从来不敢让对方看到分毫的东西……要是有朝一日暴露在那双铅灰色的眼睛面前,会不会像吸血鬼见到阳光一样,瞬间化作飞灰?
毕景卿一直把他当做一个保护者,他却对自己并无信心——他的保护并非表面上那样无私,而是像恶龙看守自己的财宝,自私又贪婪。
就像他曾经对少爷说过的那样,他可以下手,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可以让一切阻拦在他和毕景卿之间的人无声无息的消失。
他生来就是为了做脏活而存在的,人命在他眼中不算什么。不管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都可以随时为了主人的命令而牺牲,这就是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
但人命在毕景卿眼中,在每一个正常人眼中,都重逾千斤。
灰眼睛的少年改变了他对人生的态度,却无法改变某些早已深深根植于灵魂的东西。他是不正常的,从前是,未来也将继续是。
“阿谨……阿谨……”
少年软糯湿漉的嗓音带着哭腔,透过薄薄的门板,一句不落的钻进周冶过分聪敏的耳朵。他缓缓攥紧拳头,告诉自己要忍耐。
但是卿卿……这真的太难了。
【周冶……嫉妒的滋味很煎熬吧?你想……彻底拥有他吗?】
“……谁?!”
周冶霍然抬起头来,漆黑一片的眼眸里,赫然多出几点不祥的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