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你。”
余时章方才本来是急的。
他一想到余九思初出茅庐,哪里斗得过那些牛鬼蛇神,就恨不得直接亲自赶过去,给自家孙子镇场子。
但他不能。他余时章只要去了,便让整个永宁伯府落了下乘。
可他看到沈筝的模样后,突然冷静了下来。若是他们都急在了明面上,那这次永宁伯府,才是真的不战而败。
他凝结心神,开口问道:“沈筝,换做是你,你会如何下手?”
沈筝垂眸沉思。
东部洪涝,不少地方都了大水,淹死的、饿死的、病死的,都终究离不开一个“死”字。
死人身上做文章。。。。。。
“疫病!”
沈筝与余时章异口同声。
“就是疫病!”沈筝急得抓住了余时章衣袖,“伯爷,大灾之后恐有大疫,这是众人都知道的道理。以疫病为因,是他最好的切入口。”
“且他对粮食下手,所需流程太多,还容易留下证据。对死人和尸体下手,就容易太多了,说是变相的屠城都不为过!余公子受命守粮食,那必然避不开放粮施粮。。。。。。”
灾区的尸体,等同于病原体。
不论是往田里堆,还是往街上扔,或是往水里丢,都有很大概率引起疫病。
这一阴损招数,在两军交战时,甚至都能被称作一种“兵法”!
“不行。。。。。。”沈筝赶紧拿起小桌上的纸笔,喃喃道:“防治疫病的法子。。。。。。防治疫病。。。。。。”
她昨日还用来与余时章侃侃而谈的话,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沈筝不知该赞自己运气好——“恰好”要用石灰,“恰好”现石灰石,又“恰好”煅烧出生石灰。
还是该叹自己运气差——小团队的新兴力量刚逮着机会出师,便遇上了自家老爹的陈年宿敌,瞧余时章的神色,估摸对方也是个功力匪浅的。
当真是命运多舛,人生如戏。
沈筝很想将昨日的话全都写下来,奈何双手还在微微颤抖,再加上马车颠簸,导致她下笔好几次,都只在纸上划过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墨痕。
“停车!”她朝外喊道。
马儿陡然被勒停,她整理好神色后掀开车帘,对沈行简说道:“沈大人,下官突然想起有事还未处理,只有劳烦您带卫大人过去,下官与伯爷先回去一趟,晚些再来寻你们。”
沈行简正欲点头答应,但看到沈筝微白的双唇后,骑马靠了过来。
他看了悠悠跟在后方卫阙的一眼,压低声音:“沈大人,可需要本官帮忙?”
沈筝怔愣片刻,强扯出一抹笑,“不必,不是何大事,就是有些赶罢了。沈大人你们先去,下官与伯爷去去便回。”
她顿了顿,又说:“煅烧流程您应当还记得吧?若是不清楚,可以多和牛储交流一番,他应当是记着的。”
沈行简抿了抿唇,沉声道:“本官记得,沈大人放心。”
“那就好,劳烦您了。”
马车开始掉头,沈行简不自觉将手中缰绳越抓越紧,他压下心中的紧张之感,又一次靠向马车。
“沈大人,若有本官能帮得上忙的,您一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