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亮愣了一会儿,不知在脑袋里转了几个弯,才想出自己要问的问题:“立后之事早已议定,皇上如何就改变主意了呢?”
陈济翻着白眼问:“立后几时议定了?朕怎么不知道?”
陈亮懵了,竟不知该对答什么。
马达一直静静站着,从小到大,对于陈济这种突奇想、心血来潮,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齐国旧臣都巴不得司蓉做皇后,他们安得是什么心?你知道吗?朕岂能受他们摆布?朕仔细想过了,立司蓉为后的呼声越高,朕越不能答应,如果臣服于皇后的臣民比臣服于朕的人还多,那朕算什么?算什么?”陈济瞪着陈亮,每一字一句都带着怒气,就好像是已经眼看着有人越过了皇帝的权威一样。
陈亮不敢再反驳,只是叹气。
然后,屋子里变得很安静。
陈济的目光很快又转向马达:“为何一言不?”
马达俯,轻声问:“臣不知,皇上这样决定,桃姑娘愿意做皇后吗?”
陈济淡淡答道:“立她为后,正是她的主意。”
马达听了,更觉得这里大有文章,却不敢轻易说出来。
然而陈济也是不需要等马达开口的,“朕知道你在想什么。她想做皇后,是因为她要保护自己。朕最爱的女人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她出身卑微,没有任何靠山,唯有用皇后的身份作保护伞。朕认为她的想法是对的,朕也害怕她受到伤害,所以朕必须让她做皇后。”
陈济又对陈亮说:“上次你不是说,有野心的女人会利用朕、因此就会保护朕吗?如今桃叶自请为后,不是证明了她也有野心吗?她学什么都很有天分,会成为朕的贤内助。”
陈亮目瞪口呆,他觉得陈济简直是走火入魔了,竟把这等谬论说得合情合理?
马达拜问:“既然皇上已经做了决定,为何不在早朝上说?”
陈济勾唇轻笑,望着马达,“你那么了解朕?会不知道朕为何不在早朝上说?”
马达答道:“皇上恕罪,臣这个右丞相是皇上强行提拔上来的,本来就没有威信可言,在群臣中更不可能有任何影响力。如果由臣出面去说服旁人,只怕立后会变得更难。”
陈济点点头,又看陈亮:“你呢?满朝没有谁比你更有威信了吧?”
“皇上……”陈亮眉头紧皱,愁容满面,眼神复杂地闪烁着,实在想不出自己应有的态度,犹豫半晌,只道了声:“臣做不到!”
“做不到?呵?”陈济咬牙笑着,简直哭笑不得,他站起绕过书桌,走到陈亮面前,指着陈亮的鼻子厉声责问:“你力保张贵人入宫的时候怎么做到了?你为儿媳求情释放王氏一族的时候又怎么做到了?现在朕找你帮忙,你就做不到了?啊?”
陈亮没有说话,他把脸转到一旁,也同样带着怒气,只是拼命压制。
陈济看着陈亮,火气更旺,一声怒吼:“既然你如此无能,还在这里做什么?回老家种地算了!”
“皇上息怒。”马达忙躬身下拜,劝道:“皇上亲信多为武将,如今各部要职也多由武将担任,重武轻文已于治国不利,而朝中为数不多的文臣几乎都是齐国旧臣,左丞相是为大局考虑才不敢为之。”
“少来这套!如果朕做了皇帝还是娶不到桃叶,那这个皇帝做着还有什么意思?”陈济瞪着马达,同样也是一顿斥问。
陈亮耐着性子,最后一次苦口婆心:“难道皇上受禅即位只是为了娶那个女人吗?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后之位本来就该论资排辈……”
“规则是制定给弱者的,朕不需要!”陈济几乎是咆哮着,那声音震得,好像整个璇玑殿正殿都在摇晃,唾沫星子更是喷了陈亮一脸。
陈亮和马达相视一看,谁都没有再说话。
“你们只能帮朕,不许反对,这是圣旨!”陈济手掌向后,出命令时还猛烈地拍着桌子。
陈亮、马达无奈,只能遵旨。
走出璇玑殿,陈亮不禁仰天长叹:“疯了!他是真的疯了!”
马达劝道:“老将军当心祸从口出。”
陈亮气呼呼,对着马达就批斗起来:“你说你在群臣中没有影响力,可是在皇上心里,你的份量最重!司蓉公主做皇后,那是天经地义!桃叶做了皇后,必定天下大乱!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立起来的陈国毁在一个女人手里?你怎么不劝他?为何不阻止他?”
马达默默无言,他无法在陈济面前维护司蓉,那正是他和陈济之间最敏感的话题。
没有得到马达的回应,陈亮更愤愤不平,挥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