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连忙双手捧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仰头佯装一饮而尽。
待太子满意的转身离去之后,他迅放下酒杯,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用长袖遮住杯口,不动声色地将杯中酒尽数倒了个干净。
动作娴熟利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目光。
他可不敢喝,谁知道这里头有什么。
宫中说话不便,允安王一开始只同他聊了聊家常。宫宴正式开始后,觥筹交错间二人更是没机会说什么。
待到酒过三巡之后,今夜心情格外愉悦的皇帝已然喝醉了酒,他的面色泛红,远远看着姜念的双眼迷离涣散。
一旁侍奉的朱公公见此情形,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皇帝,缓缓向寝宫走去。而随着皇帝的离场,这场让众人感到疲惫不堪的宫宴也终于宣告结束。
回府的路上,苏显蓉独自一人坐在了后头的小轿里,而允安王和姜念正在大马车里对坐着说话。
“太子为情提拔元家,元家这些年确实为他收拢了不少钱财。可他却不知大部分的钱财都流向天隐,成了二皇子私下的刀兵。刀兵无眼,有朝一日终究会倒戈相向,直指天驰。”
“父王说的没错,儿臣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纵使太子的所作所为有百般不是,但他终究是太子,天驰的储君。今日你皇伯伯对你二人所说的话,你应当听得很明白吧?”
皇帝的意思姜念其实很明白,但他不想理会,垂眉低声道。
“还请父王示下。”
允安王定定的看了姜念两眼,这才将皇帝的言下之意缓缓说来。
“皇兄一脉唯有太子一人,为父也不过只有二子,可你兄长自幼体弱,远离京城方能勉强活至今日。
现下皇室血脉着实凋零,想来皇兄是不愿看到你与太子斗争,更不愿见到你二人之间非要分出个你死我活来,所以他今日一直在缓和你二人的关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今夜过后,不论我们与太子之间究竟有多少恩怨,全都要一笔勾销。”
允安王说罢,抬眸看向姜念。
这话听着着实让姜念心中憋闷不已,他抬眼同允安王对视不语。
车厢内寂静了片刻,允安王轻叹一气沉声问道。
“为父问你,你可愿意与太子冰释前嫌,握手言和?”
面对允安王自然不必遮掩什么,姜念摇了摇头,语气缓慢而又坚定的袒露自己的心声。
“儿臣不愿。”
前两日不顾后果的袭击、汾阳城外的两箭之仇、醉欢楼的后院暗室、沦为三不管地带的黄沙镇、被碧水寒毒折磨多年的姜思、流落街头的小花一家、惨死在他眼前的钱爷爷、天隐边境的练武场。
这一笔一笔,他都在心中记着,不敢忘怀。
这一切直接的、间接的都是拜太子所赐,终有一日要还给太子。
现下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想叫他一笔勾销,可他如何能替那些人原谅太子犯下的无法挽回的恶行?
“好!”
看着姜念毫不动摇的模样允安王深感欣慰,他拍了一下大腿轻声赞道。
他问这话并不是想叫姜念放下仇恨,相反的,是想让姜念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
“心如磐石,才可成大事。从今往后,府中各部明里暗里的势力皆由你调派。
那波谲云诡的官场,你也该去瞧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