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酉时刚到,墨画就到了西街的大树下。
白子胜还没来,无聊的墨画就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阵法玩。
墨画练习的阵法还是地火阵,因为攻击类的阵法有所不同,所以要多花点时间揣摩,而且尽量提高熟练度。
就在墨画以为白子胜不会来了的时候,抬头便看到雪姨带着白子胜和白子曦走了过来。
墨画便招了招手,很有礼貌地道:“雪姨,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
雪姨素白的手情不自禁摸了摸墨画的头,墨画不太情愿,但也没拒绝。
“子胜和子曦修行也辛苦了,正好今天也是节日,就让他们放松一下。还要麻烦你带我们逛一下了。”雪姨声音温和地道。
“不麻烦的。”墨画摇头道,然后小手一挥,“你们跟我来吧,今天是猎妖节最后一天,可热闹了!”
白子胜轻呼一声,然后跑到墨画跟前,好奇地左右张望,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都要问一下墨画。
修界幅员辽阔,广阔无边,各地风俗物产差异极大,再加上家族管束严格,所以很多东西都是白子胜从未见过的。
白子曦则安静地跟在雪姨身边,也带着跟雪姨一样款式,但是要小巧很多的斗笠,白色轻纱遮住清丽无双的面容,只露出一小截精致白皙的下巴。一路上不怎么说话,但白子胜和墨画的聊天,她都一字一句认真地听着。
街上灯火通明,说不上繁华,但却有着人间烟火的喧嚣。
街道两边,全是摆摊的,丹药、灵器、首饰、小吃、阵法、杂物、玩具、药草、灵墨、还有妖兽的皮毛、骨骼、内丹等,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人流顺着摊位,一点一点向远处流动,灯影绰约间,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
别说是白子胜和白子曦,便是雪姨,一时间都有些怔忡。
她出生世家,见过繁华得多的仙城,但这样热闹而喧嚣的街道和坊市,却是第一次见。仿佛这些修士,才是真正活生生地活着。
顺着喧嚣的人流,即便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也能感受到俗世的乐趣。
白子胜逛了一路,买了很多东西,像是会喷火的牛、会眨眼的猴子、会竖尾巴的狗,都是用木头做的玩具,涂了漆,染了色,看着栩栩如生,内部应该是刻着简陋的阵法,注入一点灵力,就会自己动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把看着炫酷,纹龙雕凤,闪着七彩光泽的大宝剑,除了外表浮夸,没有一点用处,甚至连灵器都算不上。但白子胜却喜欢得不行。
墨画怀里也抱着一堆东西,都是白子胜买的,让墨画帮忙拿着,到时候墨画可以挑喜欢的拿。
白子曦得了一个小白兔,只有指甲大小,放在掌心,会迈着小腿,哒哒哒哒地跑,是墨画买了送她的。
因为在摊前,她一直盯着小白兔看,但是又什么都不说,而自觉占了白子胜便宜的墨画,就花了一枚灵石,买下小白兔送给白子曦了。
白子曦只是简单道了声谢,看不出喜不喜欢,但一路上有空就会摊开白玉般的小手,看着小白兔在手心哒哒地跑。
除了买东西,白子胜还喜欢看戏。
一种是皮影戏,有个大幕布,幕布中印着皮影,皮影既有男女老少各种人物,也有各类鬼怪妖兽。修士用灵力控制皮影,做出各种动作,还有修士念着词,演绎着一段段故事。
皮影戏的故事有人有妖,一般都是男修在野外英雄救美,邂逅了貌美的女修,两人山盟海誓,私定终身。
男子甚至不顾宗门和师长的阻拦,和女修私奔,到了偏僻无人的地方,女修褪去衣物,化成妖兽,把男修吃了。
这个故事墨画很喜欢,觉得很有警示意义,并且百看不厌。
但白子胜不太喜欢,他喜欢看简单热闹的斗兽戏。
斗兽戏演的是猎妖师猎杀妖兽的事,搭一個大台子,几个修士扮演猎妖师——当然可能也不用演,他们本身就是,另外几个修士钻在披着妖兽骨骼和皮毛做成的傀儡里,扮演妖兽。然后妖兽会喷火,修士会法术,热热闹闹斗得不亦乐乎。
墨画觉得有点假,因为墨山是猎妖师,曾跟他说过,真正猎妖的时候,都是紧张而危险的,即便是面对弱小的妖兽,也不能大意,否则轻则受伤,重则就丢了性命。
不过这种本身就是凑热闹的杂耍,倒没人会当真——嗯,白子胜除外。
他做梦都想上山和妖兽一对一厮杀,当然雪姨是不允许的。
几人逛着逛着,还碰到了张澜。
张澜和一群年纪很大,头发不多,但一看就很有身份地位的老修士走在一起,应该是道廷司的高层修士和通仙城几个家族的族长或者是长老。
一行修士浩浩荡荡,前面有穿着道廷司道袍的修士为他们开路,后面则有一群青年修士恭恭敬敬地跟着。
这些青年修士能跟在长老后面陪同游赏,估计都很受族内重视,有几个墨画还见过,都是钱家和安家两大家的嫡系子弟,在通仙门的成绩都是名列前茅。
张澜在一群白发苍苍的修士中显得格格不入,脸上还带着假笑,很生硬地敷衍着聊着天。
墨画看见了张澜,但张澜忙着应酬,应该没看见他。
谁知张澜突然和一个头发最少,又最白的年长修士说了什么,然后行了个礼,就悄悄退下了,等墨画转过头,就发现张澜站在面前不远处,向他招手。
“你不用陪着吗?那些都是城中的大人物吧……”墨画忍不住问道。
“别提了,本来我是告了假,偷偷出来逛的,谁知半路还是被掌司逮个正着,硬生生陪着这些家主啊长老啊走了半天。”
“哦,我原来以为你不务正业,但没想到你应酬那些长老,也是有模有样的,虽然是假了点。”墨画对张澜有点刮目相看。
张澜很随意地摸了摸墨画的头,“你个小孩懂什么,逢场作戏而已,我只是懒,又不是傻。”
墨画有点嫌弃。
“哦,那我还有事,伱自己去逛吧。”墨画打发他道。
张澜好笑道,“你能有什么事?”转头就发现了墨画旁边虽然年小,但容貌不凡的白子胜和白子曦,以及他们身后虽看不清相貌,但气质出众的雪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