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婕怜说完跪下,眸底浮上泪意,“此生能遇见爷,是婕怜的福分,只是无论爷给妾身何等身份,我终究是罪臣之女,是妾身辜负了爷的一片厚爱。”
眼泪自眼眶涌出,楚婕怜身体不禁颤动着,慕承诀望着她,眼中的震惊好不容易消散下去。
他猛地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你再说一遍,你父亲是谁?”
见着慕承诀这般,楚婕怜眼中划过不解,但是开口道,“左都御史楚柯严。”
“呵呵。”
突然间,慕承诀笑了起来,他望着楚婕怜,“原来你没死,还好,还好。”
他的反应落在楚婕怜眼中,她不禁开口,“爷,您这是何意?”
“楚御史弹劾崔相,乃是太子授意,他被判获罪,死于流放途中。
太子知晓后,甚感悲痛,曾命我寻找还有无生还的楚家人,可是并没有找到,楚婕怜,我竟是没想到,原来我一直在找的人,竟然就在我眼前。”
听着他这番话,楚婕怜眼瞳微张,声音不禁发颤。
“爷说我父亲弹劾崔相,是太子授意的?”
楚婕怜不知道此时自己是何等的心情,父亲一生刚正不阿,母家齐梁郡魏氏一族自曾祖起,便是大儒世家。
她一直以为父亲是身为御史,才履行职责,可是如今却突然知道,当初父亲朝堂之上死谏,竟是太子授意的,这让她一时间百感交集。
“是,楚御史死后,太子十分悲痛,曾让我将你父母的遗骸好好安葬,楚婕怜,我这就带你去见太子,你放心,待扳倒崔相后,你楚家的冤屈自会昭雪。”
他拉过楚婕怜的手,就要朝外面走去,却不料,她却一把甩开。
“你怎么了?”
慕承诀转过身,对上她的眸子,却见她摇了摇头。
“爷,我不能同你一道去见太子。”
“为何?太子若是知道你还活着,定然会倍感欣慰,而且你以后也不会再是罪臣之女的身份了。”
慕承诀的话,让楚婕怜唇角弯了下,眼眶依旧通红。
“楚家之事,明知道是崔相所为,可是如今他依旧是稳坐朝堂之上的权相。
太子当初没能护得住父亲和楚家,如今你又怎么能保证他能够替楚家昭雪?
我已经经历了一次家破人亡,不想再让爷也被婕怜拖累。
如今爷既是已经知道了婕怜的身世,那就已经够了。”
楚婕怜这句话,让慕承诀怔住,从她的眼中看见了一丝怨意,他知道,她心里是在怨太子没能在楚家被判流放之时,保下楚家。
可是当时太子也身不由己,若不是太子求情,楚家又何止只是被判流放之刑。
但这些,他无法对楚婕怜说明,见着她这样,只得开口。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但你相信我,只要扳倒崔相,太子定然会为你们楚家昭雪的。”
“那还有用吗?我父母兄长惨死,我和阿弟颠沛流离,苛活于世,太子若是当初没有让父亲当庭弹劾崔相,我楚家又何必走到今时今日?”
楚婕怜闭了闭眼睛,心中酸胀难安,太子明知道崔相位高权重,甚得皇恩,他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让父亲做马前卒。
楚家不过太子与崔相之争的牺牲品,她对太子,不可能没有怨气。
“好好,我不逼你,既然你现在不愿去见太子,那就不去,只是你相信我吗?”
慕承诀凝着她,眼中透着一抹不确定,楚婕怜望着他,“我信爷,所以才将一切和盘托出。”
“好,既是信我,那我便允你,只要我活着,定会为楚家昭雪,还你忠臣之女的身份,楚婕怜,你信我,我一定会做到。”
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心口因她的难过而起伏着,他知道,她不相信太子,不相信任何人,但只要她还信他,那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