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皮肤黝黑,相貌平凡得很。
丢在人群中找不回来的那种。
陆明珠坐直身子,目光落在靳建国身上,“你是夏媛的儿子靳建国?”
“我生母的确叫夏媛。”靳建国恭敬地回答道。
其实,他从小不知夏媛是谁,一直以为后妈是亲娘。
后妈总是让自己干活,弟弟却可以休息,有好吃的也总是弟弟吃而自己只能看着,后妈说想承担起养家糊口的担子就要经受磨炼,弟弟还小,正在长身体,所以要吃好一点,靳建国信了,知道七八岁时才从夏琳口中知道一切前尘。
靳建国没想到生母的名字会从陆明珠口中说出来,感到十分纳闷,“陆董,我生母已经仙逝多年,不知您提起她是干什么?”
“你知道你母亲是养女吗?”陆明珠问他。
靳建国愣了下,很快想通关节,“您认识外祖父母家中的人吗?”
很有可能啊!
生母的父母是红军,而陆明珠和内地关系特别好。
陆明珠没想到靳建国反应如此迅捷,索性点头,“我没见过你外祖父母,也不认识他们,但我认识你外祖父母的父亲和弟弟,就是你的外曾祖父和小姥爷。他们都在首都,也一直在找你的生母,得知你生母的死讯后十分伤心,你要去首都见他们吗?因为身份原因,所以他们不方便前来香江亲自找你,便将此事委托给我。”
靳建国沉思片刻,说道:“我的出生导致生母身死,他们未必愿意见我,或者见到我就会想起我才是让生母送命的罪魁祸首。与其见面后两两生厌,不如不见。听说内地日子不好过,我可以准备一点东西由您寄给他们,用以补贴生活。”
陆明珠呆了一下,“他们位高权重,也知道你是无辜的。”
“生来有罪,岂能无辜?”靳建国虽然只有十六岁,但表情沉稳得像成年人,“知道他们安好、知道他们没有放弃寻找就行。”
可惜,生母永远不会知道了。
陆明珠看着靳建国,语调轻柔,“靳建国,你在香江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小演员,即使读书很厉害,也不好确定将来的成就,而且你现在靠自己挺辛苦的,如若和他们团聚,你就是高级干部家庭中的一份子,你真的要放弃这个机会吗?”
靳建国态度很坚定,“是,我放弃。”
如果生父后妈知道他有阔亲戚,一定会纠缠不休,还有养过生母的夏家人,认为他们养了夏媛一场就是恩德,也会索取回报。
为了杜绝日后可以遇见的麻烦,靳建国觉得不相认是最好的。
陆明珠点点头,“既然你意已决,那么我就尊重你,我会写信给他们说明情况,至于寄东西,你想寄什么等你准备好了就送过来,我寄给他们。”
“谢谢您。”靳建国微微躬身,随即告辞。
自始至终,他都没问做高官的外曾祖父和外祖父母是什么人。
不想认,不如不知道。
等他离开后,陆父就问是怎么回事。
陆明珠对他们自然不用隐瞒,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还有一个男孩没有下落,到时候就劳烦两位爹爹着人打听打听。”
“人海茫茫,不好找。”陆父不认为他和贺云有女儿这般运气。
陆明珠也知道事实,“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先打听打听吧,打听得到是最好,打听不到对他们同样有个交代。”
没登报寻找,是担心有人冒名顶替。
陆父衷心地感叹道:“幸好当初你大哥大嫂没将平安寄养到老乡家中,不然还真不容易找回来。光是寄养的孩子都弄出多少事了?什么真假千金,什么冒名顶替,什么遗弃路边,得亏红军们知道自己生的是男是女,不然还会发生用男丁顶替女儿送到他们身边的事情。”
儿子可以继承家业,女儿继承的机会则微乎其微。
所以,换女儿有什么意义?
换儿子才能得到一切。
陆明珠笑道:“爸,您说得对极了,我可以写一部《偷龙转凤》,就是逃难途中,两个产妇在同一个地点生产,一穷一富,穷妇人见富太太身边没人却在产后晕过去,就将自己生下来的儿子塞给她,把她生的女儿当成自己生的。从此以后,假少爷锦衣玉食,真千金吃糠咽菜,但又机缘巧合地相遇相知,惨遭双方父母棒打鸳鸯。”
“后来呢?”陆父饶有兴致地问她。
“富太太和穷妇人都想让儿子娶名门闺秀,自然是百般作践真千金,前者是见到真千金就冷嘲热讽,力挺女配角,还陷害真千金,后者就对真千金说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想着攀龙附凤,屡次阻止真千金和假少爷见面,不惜以死相逼。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还是突破重重阻碍,结合在一起。”陆明珠滔滔不绝地说道。
贺云挑眉:“不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不符合陆明珠的行文方式。
陆明珠喝一口茶,然后将茶碗放下,道:“真千金她爱假少爷呀,怎会在知道真相后嫌贫爱富呢?当然要在双方父母的祝福下走入婚姻殿堂,生下家族的下一代,既能体现出他们的爱情之忠贞,又不会把家业拱手让人。”
这种大团圆的结局最受婆婆妈妈喜欢。
有一阵子,陆明珠经常看到电视上出现这个娘那个娘的电视剧,统称为苦情剧。
说到这儿,她自己呕了一声,“我要是写这篇小说,我得换个笔名,不在《明珠日报》刊登,坚决不能让人联想到我以前的笔名。”
无论是小谢还是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