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谁也没想过成亲之前钻个墓地,但其实也还好。
斑驳废弃的墓室大堂之间,绘着久远的壁画和作息的人像。慕容初夏倒是没想去那个祖先的墓室什么的。辨认了一圈之后。
她忽然到一侧架子上拿起了一把积着厚厚灰尘的长条状狭窄物品。
瑾仙跟在慕容初夏身后,看一眼认了出来,同时顺手递来一块帕子给她:“这个是……剑鞘?”
赠剑
回音轻响。确实是剑鞘。
擦过厚厚的积尘。
是一把通体古朴上面花纹磨损的都不怎么能看得清楚的一把剑鞘。
慕容初夏在空旷的墓室大厅中轻声开口道:“瑾仙,你应该见过很多次无暮剑了。”
回音幽幽激荡,空气中仿佛有着往事的波纹在此时与两人身处之地轻轻交汇碰撞。
她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通体琉璃绯色的红剑。
慕容初夏素手持剑。
那红剑一出鞘,便似乎是感受了熟悉的老伙伴的气息,霎时嗡嗡的震鸣起来~
瑾仙看向那一只柔软玉色的手中的那一把剑,站在慕容初夏身后同样轻声开口:“是见过它很多次了。而且在它之前,甚至我还在剑心冢与老冢主聊过。”
他有些感慨:“当时在江南第一次在你身上见到的时候,我就感到了缘分妙不可言。”
“是这样的,缘分啊!妙不可言。”慕容初夏眉眼温柔的看向自己手中的这把剑,也是同样的感慨了一声。
瑾仙静静问道:“不过,它似乎没怎么出过鞘?”
“的确没怎么出过鞘。”慕容初夏一转身,同时将手中的红剑“唰”的一声插入那古朴的鞘中,严丝合缝。
“是了。是这里了。”
慕容初夏向瑾仙解释说道:“这把剑是我在江南临城当地一个庄主开的赏剑大会上得到的。因为杀气太重而无人能用,最终被我讨了来。”
“后来我查到这把剑是土夫子殷鬼手从一个古墓里带出来的。他只从墓室里带了剑身出来,剑鞘则并没有从大厅里带出来。如今这剑鞘正好与剑身合适,应是没找错地方了。”
瑾仙疑惑道:“什么地方?”
慕容初夏轻轻开口:“前秦时期当时京都的沈家陵寝。”
一瞬间烛火噼里啪啦的跳跃清晰可闻。
慕容初夏接着说道。
“这把剑杀气太重,一般人控制不住这把剑。不过——”
她抬起头来,接着留下的转折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这把剑到底遭遇了什么,也不知道曾经的沈家是确切遭遇了什么。我把这把剑从积尘中捞了出来。都说它杀气太重,没什么人能用。”
“杀气太重易反噬。确实不能轻易动用。”瑾仙语气难得有些沉重。
慕容初夏却不管:“但是我就是一眼喜欢上它了。从去年枫叶初红时临城的赏剑大会到现在也有一年了。我用绵息术也差不多温养了它一年。如今你再看?”
“质本琉璃,亦曾护人。”
慕容初夏一字一句咬着字说的郑重。鞘剑合体,随后她双手捧剑,捧着这把无暮剑走到了瑾仙身边。
“这是古剑无暮。朝代几经变换。已经很少有人能记得,这是沈家家主的佩剑了。不过文字有痕,我在看到关于这把剑的这个记载之后,就觉得很像把这把剑温养好了挑个好时间作为赠礼送给你。”
“而在于阗国你赠我风雪剑的时候,我又想着,等温养好了。我可以把无暮剑可以回礼送给你。”
“但是,风雪剑断了,现在它便只能作为赔礼给你了。”
慕容初夏眉眼笑意间不可见的逐渐染上了几分苦涩,但本就不可见,又在这如此昏暗的墓室里面,一般情况谁能知道慕容初夏此时不是笑模样?明明依旧浅笑盈盈。
不过世间总有些事情玄妙无比,它心有灵犀,它不讲事实,它甚至显得蛮横无理。
瑾仙就直觉的发现了慕容初夏那掩饰之下近乎微妙的变化。
他却在这时退了半步,侧身解了腰间近些日子长佩的观雪剑。
瑾仙与慕容初夏对立而站,他认真开口:“慕容初夏。”
“风雪剑是断了,不过,剑不是在你手中断的,是在我手中断的。当时劫雷就在你的头顶,是我让风雪剑脱鞘而出先去挡下。”
他同样用双手捧起,长剑在手,宛如在手中捧了一捧晶莹剔透的雪一般。
“就算再来一次,剑断了就断了。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在这段感情之中,瑾仙有自卑,慕容初夏一直都在小心而耐心的在引导他,但瑾仙也心知肚明,其实比起瑾仙来更自卑的其实一直都是慕容初夏。因为怕配不上他身上的光芒,所以才逼着自己五年之内飞速成长,因为怕一次失误就再也没有机会,所以从来就不敢偷一点儿懒犯一点儿错。
可是瑾仙心想啊!他何德何能能让这样一个姑娘这样小心翼翼的喜欢,喜欢了这么些年,放不下,不想放。
对于慕容初夏的自卑瑾仙不知道要怎么做才是最好的。但是慕容初夏曾经就已经把如何小心翼翼护他的范例摆到了他面前。他现在便是反过来学着用回来罢了。
她曾说过,名字是一个人最敏感的词,认真叫别人的名字,是会给人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瑾仙便看着似乎有些愣住了的小姑娘唤道:“慕容初夏~赠剑可以,但是不能是赔礼。”
“如今风雪已断。你赠无暮于我,我回观雪给你。可好?”
慕容初夏只感觉胸腔内的心脏忽然一下子开始在“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