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初夏笑靥如花的看着他,然后抬手猛地就一把掀了屋内的烛火,把一片书画点燃。一幅一幅,遇火即燃。她在萧羽的惊讶中把她之前自己亲手画的作品笑语晏晏的付之一炬。“我的山水是你关不到屋子里的。”
“不愿意?”萧羽大笑了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的前仰后合。
只是还没等萧羽说什么,慕容初夏便冷冷开口:“所以你现在在想什么?你想到了宣妃娘娘吗?”
萧羽沉了脸进门一步一步向她走来:“你知道的倒多。”
慕容初夏看他一眼转过身,轻轻挑掉快要烧完了的画作以免烧到屋子:“世人都只知道宣妃娘娘,应该没什么人还记得易文君这个名字了。都说她倾国倾城。我见过她一面,的确很好看。但一生宥于囚笼,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抢走,也是可悲。你是要把易文君的可悲再重复到我身上吗?!!”
“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为什么能成为明德帝最宠爱的儿子?对于一个不喜欢自己还跟别人跑过的妃子,明德帝竟然不迁怒于你吗?但我后来想明白了,你真的很聪明。”
萧羽走过来的动作一顿,任她说下去。此时的慕容初夏正背对着他,两个人的距离却不过只剩半步。
“你应该是一直以来都把自己和明德帝放在了同一战线上。你对明德帝灌输着:宣妃是不喜欢明德帝,但宣妃也同样不喜欢你。父子两人,同病相怜。甚至你的一生都是你的父亲亲手造成的悲剧。”慕容初夏轻轻顿了一下,回头与萧羽的视线交接,她的语气微微有些复杂,
“这让明德帝如何能对你不怜悯,不愧疚呢?”
“可是假话说多了自己也会信的。更甚是半真半假。你骗过了谁,又骗不过谁呢?你以为自己清楚那条界线。可是当那条界限随着年月模糊之后,你再回头,你还分辨的出吗?以至最后,连辩驳都被你亲手封上。”
萧羽沉郁的望着慕容初夏久久不言:“……是叶安世告诉你的?”
“那和尚向来剔透玲珑,能看透人心。”慕容初夏倏然抬眸,“不过准确来说,是我告诉叶安世的。”
慕容初夏低低一笑,忽然转换话题:“对了。你在今晚这场大戏里吗?”
萧羽心神正波动:“今晚不是我的大戏。”
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他神情顿时变得可怕起来,嘴边一句你在诈我还没说出去。便听慕容初夏笑晏晏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那你我就是同做观戏人,游离在外了。”
“如此,要不要与我一起去一个地方探寻一下旧事?我觉得你应该很感兴趣关于宣妃娘娘的态度。”
今夜不是萧羽的大戏。慕容初夏在心里快速的捋清楚,那是不是说明萧羽的布局还是跟之前一样隐藏在幕后。他是幕后的推手,是暗处的敌人。可是在今夜这个真正各方博弈的舞台之上,他不会是任何一方。
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
这么乱的夜,不去看混淆视听的那些东西。真正博弈的双方,依旧还是萧瑟一方与当年裹挟琅琊王声名弄浪的上一代五大监。不管今夜牵扯了多少人多少势力,分清楚主次,便是除了这两方,都是次。
接着,人们的目光也该投向今夜真正的主菜了。
战场在哪里呢?
此时的宫中,禁军和虎贲郎都犹豫着,骑兵已经将他们包围着,众军列于平清殿前。
此时的明德帝已经穿戴整齐,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上。在他身边依次站着恭敬的沐春风,双手揣在袖子里的萧瑟,还有目光冰冷的兰月侯和黎长青。
当然,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五大监也陆续赶了过来。最先到的是瑾宣公公和瑾仙两人。
萧氏皇族
萧羽攥着慕容初夏的手腕把人拉着再次拽上了马车。
他知道他今晚的心思在面对面见到慕容初夏之后一直在被扰乱。可是萧羽却难得控制不住跟着慕容初夏并不隐秘的引导走。说到底,还是萧羽自负罢了。他知道慕容初夏在算计,可是他并不觉得慕容初夏一个几乎武功尽废的人能翻腾出什么花样来。
第一次他被激的把人带了回去,第二次是掉入了她的言语陷阱没有一走了之,第三次是在她的字字诛心中把人又带来了皇宫。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萧羽心上被慕容初夏用旧事亲手插上刀子,不看到对方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表情多可惜。
或者……也有一丝真的能看到他以往不曾看到的转机的期待。
马车从一夜乱象的天启城中驶到宫门口的时候,慕容初夏眼风飞快的瞟了几眼车外景象。又飞快看了萧羽一眼,心中默默开口幸好萧羽也是向来自负的性格。天启城如今的乱象对萧羽可以说是大局已定。不然她怎么着也不能把人一步一步诓到皇宫里来。
后续改怎么说,怎么做,慕容初夏迅速的在心里盘算着。
远处宫门之中,又有一队人马行了进来。他们骑着白马,穿着白色的铠甲,额间绑着白布。这是北离守陵王军的装扮。守陵王军大多是先皇最亲近的军士,在先皇死后,继续守陵以尽忠直,所以在北离军中颇受人尊敬。
而在守陵王军之前,早已提前潜伏到皇宫之内的,却是三个久未露面的人。先任五大监的掌印监浊心公公,掌剑监浊森公公,以及掌册监浊洛公公,他们穿着昔日的锦衣蟒袍。慕容初夏平静的目睹着这一切,她不认识先任五大监,但是她认识那一身衣服。无比熟悉。
慕容初夏在心里轻轻想到,萧瑟还是选择了这个方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