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碎雪,冬也醉人。
慕容初夏一扯斗篷,雪白的狐裘散开飞落到亭中,被瑾仙抬手捞起。
她双指并起,轻轻拂过手中风雪剑,手中似有剑气震震共鸣。
剎那间一缕寒气萦绕上她的手指,更蔓延上如翡如雪的风雪剑。
对面却已有一刀凭空袭来,撕裂寒风。
慕容初夏好像已经隔了很久没有拿起剑了,以至于现在再拿起来竟然有点陌生感?不。陌生的不是慕容初夏握住剑的感觉,而是她的心境。
不用武功不用剑,去淌一场天启诡谲,紧接着孟婆汤一盏,沉睡近三月。这三个月真的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以至于,她现在似乎面对什么都能无比的从容了。
挥袖而起,手中之剑仿佛被带动着宛如春风一般拂过,清盈而又带着寒冷。
刀剑相接,剑气通透匹练,第一击便稳稳接下了鬼刀诡谲,刀气霸道。
“之前几次都之见你的折扇,没有见过你的刀。你这刀叫什么名字?”慕容初夏平静从容。
君晏一击竟未胜,叹了口气:“明月。”
“我的刀叫明月。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刀名便取于此。”君晏抽刀挽了个刀花,继续说道,“不论北离还是南决,江湖不分彼此,武道更是没有那些多的弯弯绕绕。没有朝堂,没有各方谋算,那该是多好啊!”
他扬刀再起,刀光闪出一片雪亮的光芒。
“比起上一次在江南,这大半年你的进步惊人。不如就试试这一刀。”
“刀名:墨雨乱珠。”
一刀出天色忽然就暗了些,有一种墨云堆积要把城池压塌的感觉,压的人只觉得自己无比渺小喘不过来气一般。
似乎一瞬间就有千刀万刀到芒迸发而出,乱刀而至。令人眼花缭乱的杀机迸发。但其实只有最本质的一刀。
慕容初夏脚下一点,连忙退后,手中却是并不慌忙。
剑身在身前一转,寒风恍然化作了她手中的可尽情书墨的墨汁,手腕带着风雪剑不断转圜,长袖翻飞。
“剑若游龙依山走,回袖清风舞凤来。”慕容初夏傲然说道。
一剑凭雨游龙,便在此时绽放出一股璀璨的剑芒。
“我也有一剑,剑名,凭雨游龙。”
昏天暗地的墨雨之中,一把风雪剑剑卷风雨,剑锋一点点向那把刀身,寒气凝了漫天的碎雪向着君晏飞去。
慕容初夏淡淡说道:“江湖本来就是复杂的。没有朝堂,没有那些暗流涌动,那么它便也同样不会是如今这个令人向往的江湖了。有些时候,太纯粹的东西是留存不下的。”
“你是南决摘月君的师弟,却不知和你师兄比起来,谁更厉害一点?”
慕容初夏执剑敛目而立,右手执剑缓慢的旋转半圈,手中风雪剑引动一方天地风势雪势,旋身送出。
“既然出了这一剑凭雨游龙,那么还有一剑雪里惊鸿也该出来了。自在风雪中,一剑挽惊鸿。”
这两剑已经算是慕容初夏很早期的剑了。创出这两剑的时候慕容初夏还没有到现在这个境界,而如今慕容初夏已经是逍遥天境。再用出这两剑,便也更有了一种通透,一种仿若带着煌煌天地大道的感觉。
洗尽铅华,尽返本真。
君晏眉头轻轻一皱,长刀抽出,对上这一剑。
他的师兄是鬼刀摘月君。他练得自然也是鬼刀。
何谓鬼刀?
鬼刀便在一个‘鬼’字上,鬼气森森,迷影之间不可捉摸。在找不到目标之时露出宛如白骨的爪牙。一刀断魄。
但君晏这鬼刀之中却是比他的师兄更多了些堂堂正正与以身犯险。两招相交,刀影尚残。君晏身形似乎一瞬间从原地消失,下一刻却骤然出现了慕容初夏面前。
刀锋几乎要贴着慕容初夏的睫毛划过。
可偏偏就差那么一寸。慕容初夏眼中平静的目光微微一转。倏然一笑。
紧接着慕容初夏也整个人宛如流水光影一般散去。只听此后便将绝世的两个字被她口中念出:
“画剑。”
用力一甩,君晏连人带刀整个的向后划去。
一剑点画而出,风云变色,风雪相眷。
战到现在,君晏和慕容初夏两个人才算是拿出了自己最正式的实力开始了这一场比剑的高潮。
一人使着画剑引动风云,前无古人;一人用着鬼刀诡谲难测,以刀窥仙。
此处离天启不远,早有人关注了君晏和慕容初夏的这场比剑。说起天启城,其实天启城里纯粹的剑客也是有不少的。能闻百里之外剑气的人也同样不少。
永安王府里的萧瑟已经重新穿上了自己厚厚的狐裘。整日里依旧是一副慵慵懒懒像是要打盹的样子。但谁也不敢小瞧了他每一次打着呵欠的谋算。
继雷无桀之后,司空千落和唐莲也进入了逍遥天境。自天下第一楼出来之后,他们的进益一日千里。只是有一点不太美好的便是,叶若依病了。雷无桀这几天也有些忧心忡忡的。
但是今天,萧瑟隐隐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放下书,望着天启城外的方向。感觉身边忽然闪过一阵风,一转头,白衣僧袍飘飘的无心已经站在了屋檐上。
无心笑眯眯的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慕容初夏醒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天启城外那股剑气?”萧瑟轻轻打了个哈欠,“你也感受到了吗?”
“感受到了啊!那剑气,除了慕容初夏的,还能有谁的?”无心挑眉。
他轻笑一声,一舒袖带着风流潇洒,来去如风:“走。说不定还能看到最后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