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哥要成亲了,再等琢石金榜题名,我们家就算圆满了。”琢兰说到这里,想起娘亲久病不愈的那段艰难日子,忍不住鼻头酸涩:“这些年,都是我和琢石拖累了大哥,要不然,爹的孙子也该有十几岁了……。”
琢岳摸摸小宝的头,又捏捏他的小脸蛋,说道:“一家人,作甚说两家话。如今看着小宝这神气劲,便觉得值了。这两年妹夫没少照顾我的生意,也是因为你,大哥心里明白,你也不容易。”
琢兰平复了情绪,转头对闷声不语的琢石说道:“你今日去同窗会了,可有什么新鲜见闻?”
“嗯……,没什么见闻,就是聊聊各自的事情,说说今后的前程……。”
琢兰见他欲言又止,问道:“你有心事?放在心里会闷出毛病的,不管何事,且说来听听。”
筹钱捐官
见一家人向自己投来担忧的目光,琢石犹豫着开了口:“今日见到一个同年,名叫陈渭,闲聊时透露了一个消息。他家中有亲戚在县衙里任职,了解些内情,说是下届通县的官职,迟迟无人来捐,知州官署有意私下通融,放低价码。”
琢兰问道:“放低到多少?”
“说是,一千五百两白银可捐主簿,两千两可捐县尉,两千五百两可捐知县。陈渭问我要不要捐官,他可从中帮忙搭线。”
琢兰说道:“我听你姐夫说过,两年前,现任知县可是花了白银三千五百两捐的官。两千五百两,那可便宜太多,捐知县是最划算的。”
何老伯为难地说道:“你大哥刚下完聘礼,手中银两所剩无几。这房子倒是可以卖掉,只是成亲的日子都定了,需要跟亲家商量才行。”
琢石说道:“还是算了吧,就算卖掉了房子,还是差很多。”
琢兰说道:“这么好的机会,放弃了太可惜。卖房不妥,不能让大哥借房成亲,就算找亲家商量,人家也未必同意。”
琢岳可惜道:“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又要等上多少年。”
一家人都开始纠结起来。
琢兰想了又想,最后坚决说道:“这么好的机会不能错过。我去跟小宝爹商议一下,看看能不能从婆家借些银两出来。这房子不能卖,大哥且安心把嫂子娶回来。”
何老伯并不抱希望,他说道:“你想的太好了,两千银两,你婆家怎会借这么多给我们?”
琢兰说道:“不管借多少,我先去问问看,爹也去各家亲戚走动走动,看能不能凑出来一些。”
琢石说道:“那些穷亲戚,哪有个余富的,去了也是白去。还不如去向道长借借看,他向来大度,总比那几家亲戚要靠谱。”
琢岳道:“道长在老宅一住那么多年,是不是因为那处风水好。若是这样,那老宅怕是也能值上几个钱。琢石可以去问问,若是道长对老宅中意,卖给他就是。”
何老伯忙摇头反对道:“不妥,不妥。当初万员外的旧宅,三进的大院,分文不收便送给道长。你可知道他为何不搬走,一直住在我们的老宅里?”
三个孩子疑惑道:“为什么?”
“是我请他住下的,当日我说,院子没了人烟很快会荒芜,请他尽管住下,只当是帮忙照看了。”
琢岳说道:“道长那般世外高人,又怎会被你的一个请求牵绊住,爹你想多了。”
何老伯道:“不管怎样,琢石的命是他救的,这些年来,他施恩给我们的,远比我们供奉他的要多得多。”
琢岳听了,点头说道:“真要卖,那处老宅确实不值多少钱。琢石,你跟道长只提借钱便好,其他不要多说。”
琢石点头。
琢岳有道:“我再去找朋友借借看。五日之后,看筹到多少,再论能不能捐官。”
琢石敲开老宅院门。
卫孞出来问道:“找我有事?”
琢石点头,跟着进屋把来意说明,他问道:“道长手中是否还有余银,能否借我一些应急。”
“学院有了资助之后,我这里倒是还有一些,只是离你所需的数目相去甚远。”
卫孞从门边的木架上,取来三个袋子,递到琢石面前,说道:“这里面应该有三百多两,你都拿去吧。”
琢石看看三个布口袋,又看看门口的木架,惊讶道:“道长,平日就是这样把财物随便放着?”
他只道贵重的财物,必须要谨慎保管,道长进出没有上锁的习惯,忍不住地说道:“贵重物件,还是小心存放的好。虽说山村里民风淳朴,可如今闲杂人等多了起来,保不齐那些觊觎不义之财的会惦记着。”
“赀财对我来说乃是多余之物,有用之人拿去也没什么。”
琢石无法理解道长的随意,只觉得要是自己不赶紧借走,怕是马上就会被窃贼偷去。
“那么,这些银两我先借用了,日后必当奉还。”
卫孞想着,他若是惦记还钱的事,捐到官以后,说不定会想着法子敛财,很容易变成贪官:“你无需还了,日后若是得了富贵,记得体恤燃眉之人即可。”
琢石道:“道长的叮嘱,琢石自当谨记。既然是来借钱的,哪有不还之礼,这钱我必定是要还的。”
见他执着,卫孞又想,虽然这些钱财对他毫无用处,但对凡人来说大小也是恩惠,施恩多了对他们并没有好处。
“那么这些就当是我买下此处宅院的银钱好了。”
琢石急忙道:“这如何使得!老宅偏远简陋,就算强买钱强卖,也用不了这么多银钱,使不得,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