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七回魏神医大施折肱手
在朱家集,刘将军访到了一位名医。怎么叫名医呢?一看人家挂号排队的都有二三十人。那拿药的、开方的络绎不绝。李家老药铺的掌柜的可乐坏了,指挥伙计:“快!快快!哪个药该添了,哪个药该进了,哪个药赶紧给我切,不够用了!”在这儿忙得不可开交啊。
刘将军一看,人家这就是名医呀,肯定是个好大夫,不然的话,找这托儿也不能找这么多呀。哎呦,我得赶紧问问能不能医治我家三将军呢?但是一看,二三十号呢。怎么办呢?央告别人吧:“我家有急症啊,行行好,行行好,能不能我先问问,我先问问呀?”
排队的最腻歪插号了,人家排得好好的,突然有个人来插队,那谁得了病不是急症呀,谁愿意让人插队呀?有好说话的还行。有那不好说话的,把眼一瞪:“我们家也有病人,给你让什么呢?排队去!”就是不给你让。
那怎么办呢?还是央告人家,说好话:“我家的急症啊,人马上要死了。”实在不行,最后,刘将军掏出一锭银子:“各位!各位!我们家真有急事儿啊!你看,我是军营来的。军营里的一个将军得了急病了,再不医治啊,人命不保!这关乎国家大事啊。各位,各位,行行好,我这有一锭十两银子包赔各位损失,行不行?让我先问问大夫,各位行行好,行行好,你有银子呢……”
再说这些患者大部分都属于常年的慢性病。要是急症的话早急了,都是慢性病,早一会儿看,晚一会儿看,没有太大差别。看在银子份上,这些人最后都同意了。
“哎呀,多谢!多谢!多谢……”刘将军一边拱手一边来到这位魏先生近前。先是对魏先生深施一礼:“先生您好!”
就见这魏先生眉头一皱,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没搭理刘将军。
刘将军又深施一礼:“呃,魏先生,您好啊!”
这时,这个魏先生才把眼皮撩开瞥了他一眼:“你这个人呢,人家都排着队呢,你为何插队呢,啊?还拿出银子来贿赂他人,你这是破坏秩序啊!难道说这个世界上银子可以买一切吗?难道说这个世界上银子就可以买生命吗?有银子就不得病吗,嗯?!”
刘将军一看,这魏先生好厉害呀,眼珠子一瞪,正中这个斩子剑“欻”就起道红线呢,还真瘆人呐。“先生,先生,先生,您、您息怒,您息怒!”还得说好话呀,这要平常,好家伙,这刘将军也是一员虎将啊,一瞪眼:就这样,你能怎么的?你敢跟我瞪眼?我大耳刮子抽你!但今天他知道轻重啊,来请大夫的,得笑脸相陪呀:“是是是……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不过,我实在是有急病人来请您魏先生啊。还请魏先生大展身手能够救我家三将军一命啊!在下在这里求求您了!”说着,一撩鱼鳎尾跪下了。
“哎——”这下魏先生赶紧把茶杯放下了,转出来,伸手把刘将军搀扶起来了:“哎哎,不得如此!不必多礼呀!唉!谁不是急症啊?你家将军怎么了,得了什么病了,现在病况如何,人在何处啊?把人给我叫来,我才能给他医治。”
“叫不来了。现在躺在军营之中,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了,眼瞅着就不行了。”
“哦?得了什么急症,如此的凶险?”
“我们也不知道,可能是中了毒了,是这么这么这么回事儿……”刘将军哭着就把事情经过给魏大夫说了一遍,那对医生什么不能隐瞒,别说:“我有点隐私啊,有点难言之隐啊……”对医生什么都不要隐瞒。人家医生也有医德,人家不会到处乱传去。你要是讳疾忌医,那完了,医生对你的病情判断不准,怎么给你开方,怎么给你拿药呢?就医治不好你的病了。所以,见到医生一五一十全说了。
“哦……”魏先生一听,当时吃了一惊,“哎呀!这个病可千万不能耽搁呀。你们军营在什么地方?”
“离此地一百多里呀。”
“啊?一百多里啊?”
“大夫,您看能不能跟随我到军营看一趟啊?”
“这……”魏先生为难了,看看外面排队的。
这些排队的也听见了,他们不干了:“哎!我说你这人真有意思!刚才要插队,我们让你插队了。现在怎么还要把我们大夫拐搭走哇?拐走我们的大夫,我们找谁看病去?大夫在给我们看病呢,我们也有病啊,我们也痛苦啊!”“对!不能让魏大夫走!”“不能让魏大夫走!”“哗——”这些人不干了。
您看这病号一旦不干,你还不能够威,人家二三十人呢,而且都是本地人,强龙不压地头蛇呀。
“呃……这、这,各位!各位!呃,求求各位!求求各位啊!我那边真有急事啊,人眼看就不行了!”
“我们还不行了呢!我们在这儿排了半天了,哪能说不看病就走呢!”
“对!我们不走!也不能让魏大夫走!”
“不能让魏先生走!你走吧!”
没办法,魏大夫一看:“都别着急,都别着急!这么着,呃……什么事情啊,都有个轻重缓急。那么,排队的如果真地有急症,我马上给看啊。但是,真的是救人如救火呀,那边真有一个人危在旦夕,我晚去一步可能就是一条性命啊。所以,各位还要谅解。如果说您的病能够坚持一下,明天再来,我明天保证先给您这几位看!今天呢,我这心一乱,给大家伙看也看不好。怎么样啊?呃……我先看几个急症……”
有那么两个病情比较严重、比较着急的赶紧过来让魏大夫号了号脉,开了个开方交给李掌柜的,让李掌柜赶紧给拿药。剩下的打走了:“你们这是慢性病,没关系,待一晚上没事,明天先给你们看!”
然后,魏百策看了看刘将军:“刘将军呐,这……我怎么去呀?”
刘将军说:“这么着,咱们一马双跨,我送先生过去!”
“呃……”魏先生说了:“刘将军,咱可把丑话说到前头。我呢,就是一个游方郎中,我的医术十分浅薄,没太高的医术,说治个头疼脑热的还算可以。但是,你说的你家这个裴将军如此凶险,我过去能不能拿得住这个病症,我也不敢说呀,我只能说过去试试。如果说我治不好,刘将军,到时候可不要怪罪我呀!你们这当兵的呀——咱说实在话,有的时候不讲理呀。一看治不好,把眼一瞪:‘我命令你必须治好!’这哪是命令的事儿啊!所以,我希望刘将军保全我的性命。你、你看怎么样?”
“哎呀,这是哪里话,这是哪里话呀!魏大夫,您去就是给天大面子了!您放心,我把您接过去,一定会好好地把您送回来!”
这李掌柜的还说呢:“是啊,是啊,您一定得把我们魏先生送回来呀。我、我们这是好大夫,您可不能难为他……”
“不会,不会。魏先生,咱现在上路吧?”
“事不宜迟,不能耽搁了,走!”
这魏大夫特别爽快,准备好了药箱子,搭在马上。然后,一马双跨就跟着刘将军赶奔隋营。
刘将军说了:“魏先生,您抓好了,我这马可有点快啊。驾!”
快马加鞭,“咵咵咵咵……”哎呦,这一路之上把魏先生颠簸得可不轻啊。
“哎呀——慢点!慢点!我没乘过马。哎呀——你这一颠,颠得我脑仁都疼啊……”
“先生,您忍一忍,我太着急了,您忍一忍,马上就到了……”
简短截说,一百里地也不算太远吧,“嗤不楞噔!”当天晚上来到了军营,直接地就到了裴仁基、裴元庆的营帐了,能不告诉张大宾就别告诉张大宾了。张大宾这两天请来了几个歌姬,按说这营中不该有歌姬,他不管这个,请来几个歌姬每天晚上跟他一起蹦嚓嚓,哪有闲工夫管裴元庆呢?倒是早晨起来都打听打听,一听:“哎呦,又严重了?哎呀……赶紧治啊,赶紧治啊!”打出去众将、没人了,他乐了:“真是天助我也!这下子,根本就不用我杀裴元庆,裴元庆这性命难保了啊!跳起来!跳起来!哈哈哈哈……”他倒挺痛快了。所以,不告诉他,领着魏大夫就来到了裴仁基的营帐之内。
一进来,扑鼻就一股子腥臭、恶臭之味。您想想,裴元庆在那里折腾几天了,屁股都烂了,眼睛流的都是脓水呀,这个屋子里的味道能好闻吗?很多人都是捂着鼻息呀。
裴仁集这泪水都掉不出来了,都哭干了,老头子几天几夜没睡着了,陪着儿子:“啊……元庆,我的儿啊啊啊……”
倒也请过来几个大夫,在这附近找了几个所谓的名医吧,反正是有名气的,过来不是不对症——人家这名医一看:“哎,我、我是、我是治妇科的,这眼疾呀,我、我真治不了。”要么也治眼科,但是一看:“这玩意儿是中毒啊,这不是一般的什么害眼呐、赤目啊……中毒,我们不会解。这、这、这得有解毒的药才行啊。”反正是请来了十来个,过来看了看,都束手无策,摇晃脑袋。
裴仁基老头好啊,不难为人家,只要来的都给人钱,把人打走了。这位魏先生是第十七个呀,被刘将军请进了营寨。
“老帅,”刘将军改不了口,还喊裴仁基“老帅”,“我请来了一位神医呀。”
他说完话呀,裴仁基仍然坐在那里呆若木鸡:“呃……呃……元庆……”怎么呢?都已然丧失信心了,对这玩意儿麻木了。
“怎么回事啊?”
有人告诉刘将军了:“十六个了,请来十六个,束手无策,治不了啊。哎呀……看着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