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〇回罗王爷莫名动真情
燕山公罗成有他的可贵之处。起码来说,他是一个敢于反封建礼教的斗士——婚姻大事,我自己做主!反对父母包办!你们说不行,我看上眼了,这姑娘我认为我可以娶她为妻子,那这大主意我就来拿,谁说也不行啊!同意了,欢欢喜喜娶进门;不同意?不同意,我也娶到我家里头!至于这个家让我待不让我待,你们自己琢磨。不让我待,我带着我老婆走!
在那个年代,敢有这种想法的人太少太少了,难能可贵呀。
您别看平常秦胜珠对这个儿子百依百顺。但是,在婚姻大事问题上,老太太的这个封建门第观念还是非常非常重的。这也不能怨她。咱多次讲过,当时那个社会就是这样的。罗成贵为燕王世子、燕山公,娶一个山村女子,老太太觉得脸上无光,当然坚决反对了。最后一看罗成如此坚持,老太太也没辙了,就推给燕王罗艺了。
罗成一看推给他爹了,罗成当时就说了一句话:“如果你们认为门不当户不对,这个也好办,我这燕山公不做了!我作为一个平民老百姓,我跟她就门当户对了!”那意思,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言以蔽之,我就得取庄金锭为我正室夫人!
“哎呦……”秦胜珠老王妃气得浑身颤抖,“反了!反了!你的心真大了呀。我说老王爷!你、你、你看这、这、这怎么办?你说句话吧!”
燕王罗艺一听:“罗成啊,你刚才说什么?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罗成一看父王那剑眉竖起来了、虎目瞪起来了,罗成也怕呀。但别看怕,怕,罗成今天咬着后槽牙也得坚持啊:“父王啊,孩儿我说了,如果觉得门不当、户不对,这燕山公的爵位孩儿我宁肯不做!”
“罗成啊,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呀,你要三思,想明白了才能出口啊!”
“父王啊,孩儿我想得很明白了,我宁肯舍弃这爵位,也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不守信诺之人!”
“哎呦……你……”老王妃刚想说话——
老王爷用手把老王妃拍那儿了,怎么?你先别言语,你踢给我了,就听我的。“好!罗成啊,父王我问你:你真地能够为这个女子舍弃自己的荣华富贵吗?“
“父王,我不是说舍弃荣华富贵,而是说我不能够舍弃‘信义’二字!我答应人家了。荣华富贵给我,当然好了。如果说荣华富贵跟信义相比只能取其一,那我只有取信义而舍荣华富贵了!”
“好!”燕王看着儿子点了点头,老头那眉毛耷下来了、眼睛眯上了,甚至说老头的眼睛当中微微的有点儿泪花了,不知道为什么?是因为喝酒喝多了,肝伤着了,眼睛干涩,自动分泌的那泪液,还是因为什么?总之,老头儿泪目了。看了看罗成:“罗成啊,这婚姻大事绝非儿戏呀,尤其你现在选的是你的正房夫人,你一旦选中了,未来甭管你再遇到更好的、更漂亮的、门更当的、户更对的,你也不能够舍弃你现在选择的正房夫人!无论她再卑贱!无论她家境再差!无论哪怕有朝一日,你走到了山穷水尽之地!无论你眼前放着多大的荣华富贵……我希望你都能够记得贫贱之交不可望,糟康之妻不下堂!而不能够到那时见利忘义、见义思迁,舍弃了你这个出身低微的正妻呀!罗成!父王问你最后一遍,你——决定了吗?!你如果就这么决定了,那你就按照父王我刚才告诉你的这条路走下去!无论你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步,也不能负了你这个正室夫人!当然了,你可以再次三思而后行啊。也可以把她作为你的一个小妾,未来再寻求更好的人做你的正室夫人!你现在做的是你人生最大的一个决定。父王决心不干涉你这个决定,我只希望你能够三思而后行!一旦决定,将永远信守你的诺言!”
罗艺这番话出乎罗成意料啊。罗成还以为父亲得暴跳如雷,甚至过来“咣咣”给自己两巴掌,罗成都做好了离家出走的准备了——干脆,我被父王一顿耳光这么一打,我一跺脚、一赌气,带着我的媳妇儿我走了!干嘛去?到瓦岗!到那里,我先破了一字长蛇阵,待那么一年半载。我母亲、我父王肯定想我。等他们气消了,到那个时候,我带着媳妇儿、抱着孩子,我回来看他们。他们看到抱了个大胖孙子,这气儿就消了,就没事了,一天云彩就散了。我还能够借此去帮我那群哥们儿!罗成还有这个小算盘呢。但,万万没想到自己父王没有怒,反倒是说了这么一番重情的话,说得罗成都愣了,自己父亲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说话过,这么谆谆教导过。
别说罗成了,老王妃在旁边也傻了。张着嘴、瞪着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老头子,好像盯个陌生人似的——刚才的话是我老头子说的?哎呀!他还会说这话?老太太也傻了。
在场其他人也傻了。也不知道老王爷今天怎么了,怎么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但罗成看到父亲正盯着自己呢。罗成把头一点,坚决地说:“父王!我决定了!我早已决定了我娶金锭为正妻。未来无论再遇到什么情况,她也都是我罗成的正妻,我也绝对不会行那抛弃之事、行那喜新厌旧之事!”
“好!”老王爷一把拍在桌上,“好小子!但愿你心口如一!但愿你能够信守承诺!公然呐,父王为你的决定感到骄傲,也感到自豪!我支持你!门当户对怎么了?我们现在贵为燕王世子,就我们这个身份就够了!其他的女子到我罗家,那就是我罗家的儿媳妇。甭管之前什么身份,以后的身份就是尊贵的!这个本王不嫌弃呀。就是盼儿子你能够心口如一、信守承诺。这样一来,我们老罗家也出来一位守诺的君子了!”老王爷又说了这么一番话,大家更听不懂了。而且老王爷说这话的时候,两滴老泪居然夺眶而出,也不知道老王爷今天怎么了,自己怎么那么感性、怎么那么激动。这件事情也不知道触了老王爷内心深处的哪根弦?总之,老王爷表示:对儿子娶一个山村庄寨的女人表示赞成、表示支持!
“我……”旁边的秦胜珠一听,说:“老王爷你糊涂了是吧?!”
“哎——”罗艺伸手就拍了拍秦胜珠的手背,“王妃呀,老百姓都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年轻人的事啊,咱老了,少掺和!只要他们幸福了,咱不也跟着幸福了吗?刚才我说了,怎么门不当、户不对呀?庄金锭的父亲庄正庭跟本王我当年也是同殿称臣呢,好像我还见过呢,官职做得也不小。从这一点上来讲,也算是同僚好友,子女相配,天经地义呀。另外,嫁到咱们燕王府,就是燕山公的夫人,谁敢不尊敬呢?所以,王妃你呀,就别操心了。难得儿子相中这么一位。难道说你还让儿子再打几年光棍吗?你不一直念叨着要抱个孙子吗?”这老王爷反过来劝老王妃了。
老王妃一看,“哎呀,今天怎么打西边出来个黑太阳啊?这话是罗艺你说的吗?”
“怎么不是我说的呀?我说的可不是醉话,我现在清醒的很呢。”
“啊?合着你们爷们儿都乐意了?就我一个外姓人在这儿反对?那我何苦来着呢?!刚才我不是为了你们老罗家吗?既然你们俩都同意了,我何必再当这个恶婆婆呀?!这事,我不管了!”秦老王妃那脾气也够刚烈的,当时一赌气,一扭身子不理罗艺、罗成了,在那里直擦眼泪儿呀。
一时之间,大家一看,这酒还怎么喝呀?人家一家人打起来了。说要告辞吧?这玩意儿也不好,告辞也不敢。
就这个时候,老王爷说话了:“成儿啊——”
“啊,孩儿在。”
“那庄小姐现在何处啊?”
“啊,孩儿把她安排在馆驿之中了。”
“哎——在那里干嘛呀?今天是庆功宴呢。庄寨在攻打西留山时也立下大功啊!刚才你都说了,没有人家帮忙,你的性命都难保;没有人家相助,咱们爬不到西留山上,你们难以腹背给敌人一刀啊。去!你亲自跑一趟,把庄小姐请到这里,我和你的母亲也好当众相一相、看一看,能够让我儿敢于舍弃公爵之位的女孩子到底长得如何呀,啊?怎么样啊?难道说长得丑?丑媳妇儿也得见公婆呀,是不是各位呀,啊?”这罗艺还开半个玩笑。
罗艺这么一开玩笑,大家这个气也就松了一口:“啊——是是是是……哎呀……长得可漂亮,可漂亮了!”这下,大家这才敢捧啊。
罗成一听,喜出望外呀,没想到自己父亲今天怎么那么开明啊?“好!谨遵父王之命!我马上去请!”赶紧一转身,“噔噔噔噔……”一溜小跑,下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