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赵莼遇此情形,亦不能称作是陷入绝境,毕竟那三十六部天罡神通之内,就有不少法术都堪称脱身上策,其中一计潜渊缩地,便算是一部门极为厉害的遁术,虽是取遁地神行之道,但眼下谢净能将云天视作江海,她又如何不能在天上缩地遁行呢?
赵莼心中有数,便凭空使得龙气消失在了原地,四下异叹之际,谢净亦早已是看得清清楚楚,心知赵莼这是有遁法神通傍身,区区圈地之法只怕还奈何不了对方。
是以她收了剑去,目光迅疾如电,立刻就瞧准了一处地方,随即把手落下,一道俯下身形的龙气竟就此显露出来,生生被擒拿了过去。
便说谢净格外有着一门隔垣洞见的神通,什么障眼法术,隐身遁行的手段都别想从她眼前糊弄过去,潜渊缩地乃是潜在地中穿行,此处不见地表,龙气便隐在了空中,叫谢净一眼洞悉,迅就以挪移乾坤的法门,将其连带着附近云天都一并抓了下来!
见对方反制得如此之快,赵莼也丝毫不觉得意外,她心中思索着对策,仅是目珠转动之间,就再次有了主意。
那七百余丈的龙气自是被谢净擒下的瞬间就开始猛烈挣扎起来,而谢净也不迟疑,拿定了龙气便挥剑往下斩去,可惜剑锋落下,竟是个两手空空的结果,只见那龙气摆起身形,如一道波流扬长而去,却不给她半分眼色,迅就逃了出去。
“原是学了正立无影的神通去。”谢净低言一句,明知自己的法门早已将一片完整的天地给挪了过来,区区五行遁法却是完全不能在这等环境下施展出来的,就只有化用了虚实之术才能脱身出去,而天罡神通中涉及此道的不多,她只要细细一想,自然能得出答案。
虽说百余名修士内能够参悟这一神通的人只得零星几个,但谢净也算是早早见识过了这门法术,与周擒鹤交手时,对方更是把此术当作制胜关键,连着一番手段也远比旁人来得精妙。
不过眼前对手已然换成了赵莼,她便不觉得对方会围绕着这般被动手段来行事。
二人你来我往,看得旁人眼花缭乱,可纵然是手段频出,却也仅仅是过了半盏茶时间不到罢了。
云海内,寻常修士早已内心悚然,不禁是暗暗在心头说道:“像此等神妙之法术,我辈就是随意取了一门来用,也必然不会止步于眼前的结果,但看这两人博弈之间,所使出的神通就已远远乎我等想象,可见能争夺大道魁的天才,的确是有许多独到之处。”
略近些的地界,韩萦初暂且是摒弃了前嫌,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战局,看赵莼成功从谢净剑下脱身,便惊讶道:“看这神通,倒像是先前周擒鹤用过的手段,不过这门法术涉及虚实转化,据我所知,赵莼突破外化境界才不过三百余年,何以到了这般地步?”
程勉真闻此话来,纵是面上没有惊动之色,眼神却少见地闪了一闪,言道:“袁师姐曾试探过她的境界,故知赵莼到启程前往万剑盟之前,都还不曾达成外化圆满,而她在万剑盟中必是以剑道修行为重,只短短不到百年,修行到如斯境界却是不大可能……又许是另外有了些感悟也不一定。”
他这话左右留了些余地,可其中一点却毋庸置疑。
那便是外化修士在突破到通神境界之前,必得要先参透虚与实的变化,后才能真正迈出这一步来。多数修士都是在打通三道灵关,抵达外化圆满之后才开始着手于此,但就像关博衍真婴境界时就领悟了道意一样,并非人人都要按部就班行此路径,若是有此能耐,先行参透虚实也不是不能。
只是极少罢了!
沉思之际,又听韩萦初抬高了几分语气,不解道:“这是为何!她本可像周擒鹤那般,倚仗这正立无影的神通立于不败之地的,何至于退回原处,倒显得温吞了许多!”
程勉真掀起眼皮望去,便正是撞见赵莼回退避让,并不曾稳了龙气下来坐定战场,看似是顾忌甚多,的确是有些显得畏畏尾了。
因而道:“这却不像是她的作风!何况正立无影一旦使出,对自身也是有所限制,不仅是其它天罡神通不得施展,连奇门秘术也被局限到三种之内,赵莼若不能倚仗此法尽快取胜,可就要叫那谢净占去上风了!”
旁的修士只怕还在暗暗叫好,以为赵莼是有了一门不败之术,却唯有程勉真这等晓得利害的修士,登时便看出了这背后的不妙。
谢净目光微凝,显然也是有所意外,因她早就与周擒鹤交过手,是以再遇正立无影这般手段,便完全不缺那化解的法门,不说别的,只一门回虚返实的神通,就能破了对方的法术。而赵莼不会不清楚此事,便是明知这手段是下策中的下策,却仍旧一意孤行了。
她心说奇怪,亦于此留了一个心眼,但再是有所顾虑,谢净也不会是那等犹豫不决之辈,因此思索片刻,她便化了剑气杀来,同时又将赵莼龙气自虚妄中抓出,不叫对方再次脱逃。
而这一回,受神通反噬所限制的赵莼便失了许多的对策,一应天罡秘术显然是用不出来了。
赵莼立于天元柱上,看向上方争斗的眼神倒是分外平静,仍旧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而比起其本人的高深,云天中那道龙气所展现出来的手段,就要显得直白简单许多了。
只见那龙气张开大口,不紧不慢地将面前飞剑尽数给吞了下去,众人觉得眼熟,立时也晓得了这是最寻常不过的吞剑之术。
谢净落下飞剑,也欲瞧瞧赵莼是要以什么法门对付自己,不过等了片刻,她便眉头一挑,现龙腹之中起了几道黄烟,在徐徐消磨其中飞剑。
“一个吞剑,一个烟煞,这就用去了两门法术,难不成你要与我比较谁人的龙气更为深厚?”谢净皱起眉头,更是完全看不穿对方想要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