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站在原地的顾云篱就显得有些孱弱无力,任意拿捏了。
余下一人觉得胜券在握,举起手中的武器便冲了过来——可还未碰到眼前这女子的衣袖,眼前便“腾”
得爆开一阵血红色的粉雾,皮肤传来阵阵蚀骨般的剧痛,他顿时便哀嚎出声:“啊啊啊!
!”
顾云篱后退了几步,扔出一支银针封了那匪贼的喉,身后传来疾跑声,她一震袖口,那支金钗顺着里衣滑倒了掌心,她迅速抓住钗子,猛地起掌、翻腰、瞄准、狠狠刺下!
“噗嗤”
一声,鲜血奔涌而出,溅到她眼眶边,沾湿了睫毛,那匪贼大张着口,脖颈间的动脉破裂,鲜血如泉涌,飞得到处都是。
顾云篱躲避不及,“咚”
得一声被他压倒在地,疼得她视野一黑,眼冒金星。
粗喘了两口气,目光略过身前的匪贼,猛地一惊。
那原本晕过去不省人事的江湖客竟摇摇晃晃站起了身,看起来并不清醒,他勉强站起,在一阵刀光剑影和金属碰撞声中扯着嗓子大骂:“格老子的!
你们这帮泥贱贼,敢在这害我!”
他取下了斗笠,一把打掉了一个山匪扔过来的长刀,这么一下,那斗笠上便被削开了一道口子。
说话间,他甩了甩脑袋,将背在身后的那个烂布条缠开,取出了一把漆黑的弯月长刃!
“找死!”
这群人立刻换了目标,组了个顾云篱看不懂的阵型就莽了上去。
只见那江湖客手起,刀刃如飞燕低略而过,几阵皮肉开裂声,那可笑的阵型便分崩离析了,血液一半烟花似的飞起,一半又顺着长刃滑下,在刃尖聚成滴,噼啪落在地上,渗进了滚烫的土地中。
清霜也早已烦了眼前这人狗皮膏药一样的缠斗,屈膝提踵,一脚踢在他脐下三寸之地,毫不留情。
一阵杀猪似的哀嚎过后,她利落地收刃,终于结束了这场恶斗。
回过头去,那江湖客结束了激战,连刀都还没来得及收起,啪嚓一下,再次脸着地摔在了地上,荡起一阵尘土,他嘶哑地叫唤了一声,彻底没了声,整个人埋在地上,只剩下顾云篱和清霜面面相觑。
两人后知后觉,赶紧跑到他身边。
顾云篱摸出一颗药塞进他嘴里,等了半天却不见他醒,她心中大骇,一度怀疑是自己制药的配方弄错了,放在鼻尖下闻了闻,仍然没有什么端倪,耳边却传来此人轻微的鼾声来。
一瞬间,顾云篱莫名生出来扇人的冲动。
清霜感同身受,并且付诸了行动——她扬起手在那江湖客脏兮兮的脸上扇了两巴掌,啪啪两声,终于见他朦胧转醒。
“大侠,你醒啦?”
清霜咧嘴一笑,收起手掌,“方才多谢你了!”
江湖客脑袋还嗡嗡作响,只觉脸颊疼得发麻,但硬撑着坐了起来,习惯性回答:“不必言谢、江湖之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好半天,他这才清醒过来,眼前人影重叠,摇摇晃晃,最终归一。
顾云篱已站起了身,掏出帕子将溅在脸上的血擦拭干净,皱着眉看着眼前的茶摊。
此地位于杭州府江宁府交界,这两大富庶之地交界,不政通人和便罢了,何时多出来这么一帮三教九流的土匪来?恐怕前些日子送药的那个闲汉就是遭了这帮人的暗算。
“大侠,为何在这荒郊野岭,还着了这帮人的道?”
清霜蹲着身子,还在问这江湖客。
顾云篱回过头,看着他重新将弯刃用那堆破烂布条包好,郑重其事地背在了身后。
“实不相瞒……在下不识路,逢那赶车的老奸贼瞎给我指路,偷我钱,害我白白在这临云镇边上徘徊了许久,好不容易找着路,就碰上这么群王八蛋算计……”
这般狗屎运气,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了,顾云篱忽地有些释然,觉得自己的运气也并非无可救药。
几人客套地寒暄了一番,得知对方都是去往江宁的,戒心稍稍放了放,紧接着问起名姓,这江湖客也不出顾云篱所料地胡诌了个假名搪塞:“两位叫我亭州便是。”
顾云篱也回敬他一个假名:“亭大侠。
我姓赵,单名一个黎字,破晓之意。”
“赵娘子!”
他顺着叫了一声,牵起那匹多灾多难的马,将车拉了过来,蹲下身子三两下就把那车轴修好,扭头询问两人:“两位,一道去否?”
清霜点了点头,笑眯眯从他手里拽出来缰绳,跳上车道:“不好意思亭大侠,这车原先是我们花钱租下的。”
“哦哦!”
亭州尴尬地揩了一把汗,尬笑了几声,“是某唐突了!”
“那两位,能否捎我一程?”
说着,他又拣起茶桌上那两枚寒酸磕碜的铜板,恭敬地交到清霜手边。
三人各怀心思,互相提防着,又不得不挤在一辆马车上,一路上颠簸不断,终于顺利抵达了江宁府。
那人在入城之前先行离开,顾云篱抛下脑袋里那点不对劲,只当这是回萍水相逢。
江宁以金陵为主,将周边村落与镇子一同划为州府之内,甫一进城,顾云篱就察觉出来,今日的金陵与往日来时不大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