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攻城利器,任何的武器可有“母牛”投石机更凶猛?那可是砸开梅茨城墙的利器。
黑狐安排一些亲信抓紧时间制作一些长梯,他又令部下降一些长船拼凑在一起,在塞纳河上硬生生制作一条浮桥。
曾经用于搭建换成围墙的木料,它们摇身一变成为浮桥的桥板。
四十条长船并排列列阵,依靠着大量绳索将彼此串联,然后铺设大量的原木。由于可用材料齐全到不需要围城军再行伐木,他们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将浮桥拼凑完毕,使得骑兵都能顺畅跨河行动了。
塞纳河水将浮桥推成弧形,得到攻城命令的士兵已经在抓紧时间准备自己的武装。
他们从参与试探性攻击战的兄弟们嘴里获悉了那一天的情况,不管守军是用了膏油还是什么奇怪东西,被那种黑色物质沾染后一定会经历恐怖燃烧,虽说即将攻击的是桥头堡,倘若那边的守军也有这类秘密武器,贸然接近墙壁必然极度危险。
有危险不等于拒绝进攻,先登勇士享有优先劫掠权,一战而财就看这次机会了。己方既然也有很多高级武器,也许各种武器重拳出击,仅仅靠着一次短促的强攻事情就办妥了。
黑狐作为指挥官要考虑的事情很多,他非常清楚“母牛”投石机的威力。
不过当他再与海军大将歌德伦德商量后,后者眉头紧锁一脸难堪。
歌德伦德无可奈何地坦白:“那是罗斯王特别关注的重武器。黑狐,国王给予你很多权力,可不包括动用母牛投石机的权力,如果没有国王许可,任何人强行使用它都是大罪。再说,投石机已经彻底拆成了零件,想要将它完全拼装好,没有卡姆涅和他的人上下其手,再也没有人能将它正确地组装好。”
黑狐意欲私自动用“母牛”投石机是非法行为,就算运输各色零件的海军也决定冒着事后制裁的风险许可使用,没有工匠参与拼装,它们依旧是一堆封装好的零件。
卡姆涅壮如熊,此人自小就是罗斯王的私奴,对于国王极度忠诚,没有国王的同意可不会做分外之事。
“如果母牛投石机组装完毕,可能投射几大石头,那该死的桥头堡直接就塌了。”黑狐最终摇摇头,将此最短平快的胜方案放在一边。
他在想想自己手头的武器,以及自身获悉的过去成功的工程经验,靠着手头的东西不见得攻城就会磨磨蹭蹭。
“你们会用奇怪的黑色物质点火,我也能点火。你们一定会试图烧死我攻城军,我也能想办法把你们烤成熏肉。你们的桥头堡也有木头大门,不知道那东西是否经得住燃烧。”黑狐默默思考,又想到一些自诩稳妥的方案。
这一天的围城军并未起攻城,他们兵分多路进一步将河心岛围得水泄不通。
事到如今温泉宫不再高贵,将它夷为平地费时费力没必有,倒是宫殿的石头围墙都被推倒砸毁了。军队对着围墙撒气仅仅是为了获取可充当石弹的石块,大量花岗岩块运抵河滩,士兵再以小锤将之砸成拳头大的石弹。
之所以如此费事,是因为“公牛”投石机的设计初衷就是射拳头大石弹的武器,也是如此它可将石弹抛到约莫三百米外。
无法使用“母牛”版本的抛石机,围城军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大规模使用小型的“公牛”版本。向桥头堡射无数小石块可谓蚍蜉撼树,黑狐完全不奢望小型投石机排成矩阵大规模射就能砸毁堡垒,它们实际为掩护作战,只要砸得守军不敢贸然露头就好。
扭力弹弓一样会列成矩阵,针对桥头堡疯狂射铸铁弹丸,最好能将垛墙砸得千疮百孔,这样守军再有什么小动作,就能被攻城方看得一清二楚了。
除此以外还将有弓箭手、十字弓手的掩护性射击,所有措施都是为了支持一个秘密武器的成功。
正是因为吃了敌人火攻的亏,黑狐决定以牙还牙。
两辆装运物资的木车串联在一起,大量木材堆了上去。
他估计守军一定会在大门处堵塞大量杂物,想要将木车改造成攻城冲车硬生生将大门撞开,此事还是不要妄想了。因为派去侦查的战士已经清楚注意到,两座该死的桥头堡也有铁栅栏的升降系统。
黑狐稍稍一想也觉得合理,巴黎城虽然远不及罗斯都城的庞大,在一些细节部分有着数百年的历史积淀,做得是比新罗斯堡要好。
譬如,罗斯王国的所有城市都不会为城门增设一个升降机系统,哪怕它的技术成本并不高。
攻城冲车估计能把铁栅栏撞得严重变形,设想撞开它就是痴心妄想。
围城军并没有搜罗到大量油脂,捕鱼熬鱼油也太过于磨蹭了,缺乏膏油将使得围城军的火攻战术大打折扣,如此一来就只能多准备薪柴了。
如今森林外最近的村庄已经成为弗兰德斯军的大营,当初藏匿森林之际,博杜安就盯上这个必定空荡荡的村子,也就将它设定为自己的营地,他可不会让友军把他控制的营房都拆了。
这天下午,一批士兵肩扛长柄森林斧横穿博杜安的军营,他们进去最近的布洛涅森林,针对性的对多油脂的松树、杉树大规模砍伐,罢了也不修剪枝芽,再令马匹将树拖会滨河营地。
围城军在整个漫长的白天都在高强度工作,他们弄出非常大的动静,站在城墙上的守军能清楚看到不远处温泉宫正在被拆毁(其实是砸墙),更远一些的森林分明有大量树木倒塌。
守军战士更关心眼前生的事情,他们对突然出现的浮桥感觉空间,那东西的确不是瞬间出现的,站在高处的士兵亲眼看到浮桥一点点拼凑完成,分明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野蛮人,弹指间怎么还把桥梁修造好了。
正是因为有了桥梁,到了这天下午,背负圆盾的金野蛮人往来于两岸,原本左岸地带的围城军人数相对较少,这下子左岸右岸的敌军兵力看起来持平了。
巴黎城自上到下都能猜到围城军的所有行动都是为攻城做准备,伯爵猜不透敌军会采取怎样的招数,执行原本的守城计划就好。
恰是在今天,一些死尸卡在部分桥墩处。有大胆的战士顺着绳索降到城外,尝试多次后将绳套套住死尸的肢体,一具最终扭曲狰狞的尸体被拽上法兰西岛的城墙。
巴黎伯爵稍稍检查一下,就确定死者的尸僵即将结束,所有僵硬的关节开始松动,双眼也彻底变得浑浊不清。他再仔细检查一下,虽说已经无法从死者浮肿的面部判断身份,从身上的致命伤的位置、足够强壮的身材,他不得不做出一个心碎绝望的判断——死者是守卫默伦城的士兵!
“不可能,我弟弟不可能战败!默伦城没有遭遇袭击!”伯爵坐下来精神恍惚嘟囔不止。
处于被围状态的巴黎已经完全与默伦城失联,身为堂兄的杰拉德无论如何也无力帮助堂弟。他在默伦城安排一支精兵是为了防备来自东部的敌军展开偷袭,如果说现一两具漂浮的死尸还可以忽略(塞纳河出现牛、羊浮尸,乃至溺死的人都不稀奇),可尸体居然堵塞了部分桥洞,阳光之下一片白花花的景象真是触目惊心。
很多守军士兵已经意识到,默伦城应该是被某个神秘力量攻破了。
靠着河水、石墙保护的守军们恰恰没有情绪崩溃,看到了大量的死尸反倒无比庆幸于自己现在置身于绝对安全之地。
马上就有人乐观的幻想:“也许是南方的反叛贵族出现了,他们遇到了攻击巴黎的诺曼人,两军是否会在城外打起来?诺曼人和高卢人打得精疲力尽,巴黎的危机不久缓解了?”
守军的乐观幻想也很务实,不似大教堂的那些教士们,又一次集体跪下来向天主祈祷,请求六翼炽天使将围城的敌人全部烧死。
巴黎伯爵可没有部下的乐观,但也永远不可能将解围的希望诉诸于天使。
围城军也一定注意到了那些浮尸,显然他们并没有受这件事的影响,他们就是在积极筹备强攻。
“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进攻呢?明天?后天?你们是攻击北堡?还是南堡?总不至于南北方向同时进攻吧?可恶,难道我要主动拆毁桥梁吗?”巴黎伯爵拿不定主意,他陷入完全的被动,似乎只能待在河心岛里静待围城军主动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