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还不满意。婆婆想用来印书,婆婆说若是用于印刷,这纸的韧性还不够。有点脆!”姜氏忙轻轻的抖抖纸,让丈夫听到纸的声音。其实,姜氏还挺喜欢这声音,这其实也代表了这纸微硬,没有之前蔡侯纸的那种草木的那种沙沙感。她其实也不懂什么叫印刷,不过,婆婆怎么说,她怎么听。如实转述。
孙朗抿嘴拿了枚印章,对着纸上盖,然后对着光看。
脑子有点乱!他竟然不知,母亲想印书?
蔡侯造纸,就是想用纸来代替竹简,让皇上看奏折不用那么累。而书籍也大多都是竹简,还有少量的丝帛记载、皮书。所以一但她找到能代替竹简的纸,自然而然的,也就能出现纸书了。
印刷什么的,他也不懂,但意思他能猜到,应该是和拓印差不多,若是能找到代替丝帛的拓印纸张,那也是件了不起的事了。印章其实也是拓印,刚他试了下,印出来非常清晰漂亮。(此时的印都是金属印,字迹都很清晰。)至于说脆,他也觉得问题不大,由此也看出,母亲已经无限的接近成功了。
他也就更严肃了。
刚也说了,张谦从西域带回皮纸是西汉时期的事了,到蔡侯改良了造纸术,中间过了二百多年;而从蔡侯改良到现在又过了一百多年。也就是说,造纸术传入中原,前后三百多年,到现在还是没能完成,把纸替代书简的功能。
母亲凭什么认为,她能做到?
这不是说孙朗不相信母亲,而是,他很清楚,这从来就不是技术问题!
有些事,看破不说破。三百年都推广不下来,总归是有原由的,除了纸并不能达到要求,其实还有上层人氏是不是真的想推行这个政策的问题。
真的想推行,真的能推行,这事早成了,还用等母亲来。不信看税赋!真是一下,立刻就推行全国了,一准没人会拦。
还有这回他们办学,很多人都觉得孤儿为什么要上学?学医也不行!他们有什么资格读书、识字、学习医术?更何况中间还有女孩。
若不是这是二哥强力推行的,而周瑜、张绍也支持,根本就不可能成功办起。后有医二代、三代们的加入,这才慢慢的没人再说什么了。但是,对于医学院,他所知的一些世家是抱有一定排斥的。
像纸张,张谦弄回来到蔡伦改良,中间经历了两百多年,蔡伦还是在邓皇后的支持下,才开始。用了三年,就成功了;
而母亲完全不懂的人,弄了半年就做成这样。那么,其它人做不出来吗?
是做不出来,还是不想做?
读书权在各大门阀世家的手中,以保证家族的传承。真的像母亲这样,把纸张和书籍的成本打下来,若是让人人都能读书、写字,只怕连二哥都不能支持她吧?
“五郎?”姜氏看丈夫不说话,有点害怕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
“没事,母亲就只说了想印书?”孙朗定定神。
“是,我觉得这纸可以用吧?我是觉得婆婆太过劳心,怕太伤神。”姜氏忙说道,她找丈夫的重点在这儿,我不懂什么时印书,你劝劝老太太,别把自己给急出病来。
孙朗想想让人准备拓碑的东西,自己拿了那些纸,到花园里,那里有块石碑,之前他没事时,也让人拓碑玩。也是练练手艺,图的就是个快。
拓碑也算是文人雅玩,算是文化人的基本素质,府里小厮们也是熟手,一听就去准备,虽说看到他们拿的是纸,觉得有点怪,但都是做惯的,不用孙朗提醒,也都下手轻了些。
揭纸时,手还是重了,破了点,但孙朗知道,这与纸无关,只是还没掌握分寸。
不过,他带的纸够多,每张拓印,倒是费了不少的功夫。
姜氏也跟着在边上看,虽说她也不懂,不过拓印好了,好坏,她还是分得清的。好歹也是乡绅家的娘子,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下人们把花园里的灯都点亮,两口子就在把拓印好了,就在园子里拉上绳子,把纸放到了挂在了绳子上。一块碑,印出的字的好坏,这个还能对比不出来。
等把纸都拓完了,两口子,就安静的看着。
“五郎,老太太的脆,是什么意思?”姜氏看每张纸都印出来。厚的、薄的,字也都没糊。她当然知道纸脆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问题,字都是对的,纸也没破,那老太太需要什么。
“那得问老太太啊!”孙朗等着晾干,他心里依稀有点概念。像用丝帛,等墨干了,丝帛也是会变硬的。保存也是挺难的。这是纸,等墨干了,只怕动一下,一抖就成渣了。
等着全部都干了,他们都不用一张张的拿,墨干后,厚纸就有些变形,薄纸就更不像样了。
“所以这就是老太太说的脆,一印就成这样了。”姜氏叹息了一声。
“也已经算很好了,用纸,拓印时没破,现在干了,变型也不是太差。之前,我都不敢想还可以用纸来做。”孙朗抿着嘴,他真的没想到老太太可以做得这么好。
母亲可是一直和他说的是,她在玩,结果现在才说,她这几个月里,竟然一直在改进造纸技艺,并且还让她做成了。这种纸,其实就已经能满足日常所需了。那么,按她想的,用纸来印书,还有多远?
把一张张已经满是墨色的纸,放到了手上,对光看,又轻轻的抖一下,用手感受着纸张的感觉。
孙朗想想看,摇摇头,虽说母亲以让他学医为由,把他弄出家族事务。不过他是明白母亲的意思,她不想让他从军。他就算只是管理家族事务,但最终,他还是会被带入军中,不然,他们就会说,他不像他父亲的儿子。
母亲就是让他找个正经事做,若是将来,他学成了医术,回头,再让他从军,也是医官,而不会上战场。
不是怕危险,毕竟谁也不能让孙权的亲弟出危险,谁能真的但可以背锅。真的战场上出了什么问题,谁又能比孙权的弟弟更适合背锅?
结果从国医堂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半年了。他还是做的事务性的的工作,但是他把更要紧的抓在手里了,他帮着二哥制药,种药,掌握着天下大夫,这不比他从军更有意义?而母亲现在是在加份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