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跟也罢,暗跟也好。左右在这关键时刻,他们至少不能再让南决出什么让人措手不及的意外和攻击。
君晏看了将离一眼,轻轻笑道:“大婚之日,我也没什么贺礼的。便带了个琴师为瑾仙公公和慕容姑娘奉上一曲南决的曲子吧?”
将离垂目掀衣随意往旁边一坐,琴置膝上,便伸手弹奏了起来。旁边君晏随即吟道: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
台上的萧瑟轻轻笑了下,手中的无极棍依旧在那里,雷无桀出鞘的剑也同样没有收回。司空千落握着枪暗暗戒备。大厅之下,一片鸦雀无声。
吟至中段,君晏便自顾大步向这边的空中楼阁走了过来,他重重一踏,随手扯住那楼阁垂下的轻纱幔,纵身逼至了高台之上。他猛地看向了萧瑟,神色难得张狂几分。
“听过曲子,便来让我讨一讨债了。”
正在此时却见君晏背后有一道长长的白袖重重袭来,琴声在尾音处猛然一停,这方是将离紧跟着袭上了高台,却是向君晏直直下了杀手而来。
君晏袖中折扇挥出,扇面稳稳倾斜,旋身间棱角重重打开将离挥来的白袖。
“若是为我家主人祝贺,便好好祝贺。君公子,像您这样直接上前来说讨债砸场子的只怕是不合适吧?”
将离横眉冷对收回长袖,唱戏之人特有的字正腔圆的咬音让一句话清清晰晰的响彻在每一个人耳边。
南决使臣自然是杀不得,但是凡事都讲个理由。君晏出言不逊在先,将离为了维护自家主人出手杀机便也情有可原。甚至是顺理成章。
君晏侧着身子,轻轻的摇了摇扇子,傲然笑道:“这话可真是有失偏颇了!”
司空千落忍不住怒道:“有失什么偏颇?!!”
雷无桀也道:“你这做法,还不算是砸场子吗?!!!”
君晏直直看向慕容初夏和瑾仙公公,都是老熟人。他轻轻勾唇:“在下可是特地等慕容姑娘与瑾仙公公大婚之礼之后,并且送上了贺礼,这才开始向人讨债的。慕容姑娘这下属可当真是冤枉死人了。”
无心不屑的一笑,声音懒懒:“你带着慕容初夏的下属,让人家下属做琴师来送一份贺礼。说是诚心也真诚心,说是敷衍也真敷衍。”
萧瑟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其实他也挺想说两句。不过,他要说的话,就不能跟这几个一样没什么价值了。
他在等,等慕容初夏打下一个掌握主动的开局。其实开局对他有利无利都无所谓,他都会赢。但接下来北离的局势太关键了。他们还是都握在手心里比较好。
慕容初夏笑了一下。她虽然并不在意给他递个台阶。只要说一句,那君公子是要讨什么债?便可以直接进入下一环节,那就是北离与南决外交的事情了。可是言语上的亏,她这一时半会儿还真不想吃。
“作为贺礼,君公子这首曲子选的不好。但是弹的嘛……”
瑾仙悠悠然的接口:“曲子弹的极好。如果心思也是好的。我们竟是要对君公子道一声谢了。”
慕容初夏笑意漫上面靥,顺着瑾仙话里的淡淡的阴阳无声自通:“在民间各地这样大喜的日子,那可不是是什么样的不愉快都是要压下的?我记得一切都要以新人为主的。”
君晏表情轻轻僵硬了一下。
瑾仙忍不住浅笑着补上了一句:“君公子说是也不是?”
慕容初夏忽然轻轻掩了唇:“呀,莫不是南决没有这个习俗?去人家婚宴祝福都是抱着让对方妻离子散、坎坷多难心思的?只是……如今君公子是在我们北离,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君晏一下子收了笑,扇子唰的一声合上。
“我突然觉得,我不如直接来砸一砸场子。”
瑾仙一下子垂了眸,腰间长剑出剑三寸,杀气猛地溢出。
“……开个玩笑。”君晏哂笑一声,笑话,瑾仙公公的杀性他就见识过,在大内第二高手的面前,他还是不太敢放肆的,“瑾仙公公的武功又精进了?”
瑾仙冷冷吐出两个字:“错觉。”
萧瑟在此时终于抱了手臂笑声荡开,懒洋洋的走上来,一笑之后,却是也同样冷了眸子,一身气势端起:“这是我主办的婚宴。你要是非要在这个时候讨什么说不清的债,我也不是可以。但怎么讨……我说了算。”
将离抱起琴轻轻的走到一身嫁衣的慕容初夏身后站定,垂眸恭顺。
君晏忽然忍不住一笑,目光幽幽扫过淡然站在那里的慕容初夏:“自无不可。”
天九
慕容初夏在此时淡然出声:“既然是婚宴。还有我的婚宴。一点,不要打打杀杀了。”
君晏莞尔一笑:“慕容姑娘的意思,是赌局?”
“赌局,我不反对。”慕容初夏淡淡开口。
“那就来赌吧,既然来了千金台,当然要赌。升官图,叶子戏,马吊,天九,旋螺城,还是比大小,随便你选。”萧瑟说道。
“我南决太子曾在这千金台设赌输给了永安王殿下一座城池。如今再以赌局赢回来,也是合理。”君晏顿了下,笑道,“天九吧?”
“大天九还是小天九?”站在台下紧紧盯着台上君晏的齐秋明问了一句。
“此乃天启城千金台,天下第一城,天下第一赌坊,自然只有大。”屠二爷在旁边拍了拍手,站了过来。
“大天九。”君晏看着萧瑟补充道。